第94章 擦屁股都嫌它硬
“此番出宫，慕容也累了。有罪当罚，有功自然该赏，”楚元帝心中泣血，面上仍旧要笑着褒奖慕容止，“京郊新开了二十亩好草场，养马是最好的，慕容你便拿去吧。”
这楚国的江山，其实早就是慕容止的囊中之物。
说句不好听的，现如今只有慕容止把自己的残羹冷炙赏赐给楚国皇族的份，却没有楚国皇族把什么东西赏赐给慕容止的份。
慕容止应下，也算是给了楚元帝一个面子。
“此次跟着慕容你去的人，也都该奖，不过除了普通的奖赏之外，可还有什么立了大功的人，要再特别奖励一下？”楚元帝扫视殿中众人，宋小九死死低下头去，不知为何升起几分不好的感觉。
慕容止未开口，神色更冷几分，楚元帝却是问道：“朕听说，有一个叫宋小九的，是哪个？站出来给朕瞧瞧。”
宋小九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听见宋小九被点名，楚玄胤也有几分惊诧，赶紧看了过来，就连一开始只低着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楚玄澈，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你就是宋小九。”楚元帝和宋小九对话的时候，明显没有和慕容止说话时一般紧张，倒是多了几分威严。
宋小九拱手行礼，“是属下。”
“嗯，”楚元帝拍了拍美人儿的腰肢，示意她去一旁，前倾着身子，像是对宋小九很感兴趣一般，“朕听说你在宫外的时候，曾经保护过慕容好几次，你为楚国护了肱骨之臣，朕要好好褒奖你。”
“来人啊！把朕曾批注过的那幅山河残荷图拿来，赏赐给宋小九！”
宋小九本还以为楚元帝会赏赐自己点黄金白银的，让自己在临死前也能阔绰一下，却没想到小气如斯，竟然只赏赐了一幅画。
楚元帝有个毛病，自以为自己的字和诗都不错，凡是见到名家墨宝，总要批注一番，或者是题上几首诗。
原本能卖两千两的山河残荷图，加上楚元帝的墨宝之后，可以卖到八百两。
实在是糟蹋东西。
然就算是八百两，宋小九也没办法把它送出去卖了，这东西除了能挂在自己的墙上，也没有什么旁的用处了。
就算是这样，宋小九还是必须跪身叩谢。
起身的时候，宋小九抬起头来悄悄看了慕容止一眼，谁料慕容止也正好看过来，清冷的眸子让宋小九忍不住一抖，匆匆低下头去。
“好了，朕也乏了，慕容，你也去忙吧。”
慕容止微微颔首，甩袖出了殿，宋小九抱着一幅画跟在人群中间，低头走路，旁边鼻子上长了个疖子的锦衣卫往宋小九身边凑，“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救过九千岁啊，你还真有几分本事啊，大家都一样出宫，偏你就得了赏赐。”
“要不送你吧。”宋小九往那边递了递。
那锦衣卫瘪了瘪嘴，疖子越发明显，“嘁，我不要，还不如三个铜板能买个烧饼，这玩意擦屁股都都硬。”
宋小九默叹一口气。
楚国礼乐崩坏已经到了如斯地步，宦官当道，一个太监要比一个官员还要得脸，整个皇族毫无威信，就算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居然也可以这般毫不在乎地嘲笑当朝君王。
晋国居然就输给了这样一个国家。
晋国皇族虽也是醉生梦死，但是好歹还有一个晋平滨呢。
宋小九想，她还是越如歌的时候，也算是为晋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现下保住了晋平滨，也算是保住了晋国的希望。
如此，也算是不辜负越厉升多年来对自己的栽培了。
自从那夜之后，慕容止就再也没有找过宋小九，也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虽先前慕容止也曾吩咐过宋小九做一些事情，更曾要把她收归麾下。
但是现在，宋小九也绝对是没脸再凑过去的，她出宫前是楚玄胤宫里的副队长，此刻自然还是回去。
在慕容止等人离开之后，楚元帝还留楚玄胤和楚玄澈说了一会儿话，所以宋小九倒是比楚玄胤回去得早了一点。
宋小九在床上躺了三天，未曾沐浴，身上粘腻得难受，回去刚刚放下那幅画，就赶紧吩咐小宫女去给自己烧点水来。
宋小九现下是副队长，早就有了自己的房间，只消稍微注意一点，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沐浴了。
可是在将自己没入水中的那一刻，宋小九却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她埋头在水里，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眼角的湿意，包括她自己。
初见时，她被慕容止在浴湖抓包，再然后，她与慕容止一道跌进了浴桶里。
后来的每一次，慕容止都会在浴湖边上将她抓个正着。
那时候，慕容止说，只要她做成了一件事，他就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她用那浴湖。
可是，慕容止也眸光冰冷看着她，胳膊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口口声声和本督说什么狗屁朋友！”
“狗屁朋友！”
“朋友！”
宋小九眨了眨眼睛，一股水掺进了另一股水里面，瞬间就消失不见。
她不是没看出来慕容止第一次听她说朋友时有多惊慌，好像自己说的这两个字，是烙铁一般。
但是她是真的想要和慕容止做朋友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最后的最后，她还是往慕容止心头上插了一刀。
都是她混蛋。
宋小九伸手搓了一把脸，探出头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宫女敲了敲门，“宋队长，殿下叫您去呢。”
宋小九应了一声，又搓了两把，便穿了衣服出去。
她头发未干，便只用一根带子束着，松松悬在脑后。
楚玄胤忍不住多看了宋小九一眼。
从前她是这般样子吗？楚玄胤忽而觉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小九在自己印象里的样子，似乎变了许多。
“此次父皇赏赐了你，你以后在宫中的路也要好走一些，但是也一样，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你。”
宋小九“哦”了一声。
“你这次与九千岁一道出去，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