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祭天之术！”
柳成蹊只觉有股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在阴魂最深处飘荡。
他还记得吴昊、记得沈琮峰，记得七十七这个数字。而今，造化宗经此一役，这个数字要翻上好几倍。
就是不知，当年创出这门秘术的老祖宗，看到了那日壮观而又惨烈的场面，是该欣慰还是该哀痛。
祭天之术，献祭的不仅是生命，还有灵魂。
意味着施展了祭天之术的人，将会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柳成蹊再次问道：“除了我们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势力遭到鬼族的突袭？”
关于鬼族的突袭，他一直生存疑虑，尤其是听完庄客生的讲述后。
这一次庄客生没有迟疑：“问道宗和千鬼蜮！”
鬼族现身，本就事关重大，更何况还是十几位藏婴境的鬼族，加之他们堂而皇之的袭击阙州各大势力，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
柳成蹊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造化宗损失惨重，固然是因为被那些藏婴鬼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作为传承万年的超级宗门，在主战场的优势下，造化宗展现出来的实力，似乎不符合一个超级宗门的底蕴。
除此之外，那位烨风真君也从始至终没有出现。
因楚思远叛宗牵连，烨风真君闭门百年，三灵峰的一切事宜也尽数交给了祖北辰，这些年名声不显。
但据柳成蹊所知，这位曾经的造化天骄、如今宗门的太上长老，其突破藏婴境的时间比寒玉真君还要早，实力比之也绝不逊色。
而那日战况如此惨烈，造化宗几乎遭受灭门之灾，烨风真君依旧不曾现身。
若非不愿，便是不能！
在造化宗内，能够拖住一位藏婴真君的，只有风雷冰天阵了。
所以鬼族袭击，并非他们盲目自大，而是早有预谋，甚至是内外联合。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开被封印的裂痕。
除了造化宗外，问道宗和千鬼蜮也极有可能封印着一个裂痕，所以同样受到了藏婴鬼君的攻击。
心中震动，面上却毫无异色，继续问道：“袭击他们的鬼族实力如何？战况如何？”
“他们情况如何？”
庄客生苦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超级大宗，名副其实！”
在外人看来，造化宗与问道宗、千鬼蜮齐名，都是阙州传承万年之久的超级宗派。但面对鬼族的偷袭，问道宗和千鬼蜮虽不能说毫发无伤，但整体伤亡都不大。
相比之下，造化宗的惨烈，多少显露出几分宗门没落的征兆了。而作为造化宗的弟子，他怎么可能不感慨。
“怎么回事？”
柳成蹊双目眯起，连忙追问道。
问道宗，作为阙州五大宗之首，更有问剑大真君坐镇，鬼族虽然是偷袭，但想要占到便宜并不容易，对此柳成蹊倒没有太意外。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千鬼蜮！
千鬼蜮先是经历夺权，包括幽冥鬼君在内的三位藏婴鬼君战死，后楚思远击杀玄阴鬼君，顺利接管千鬼蜮，但也因此门下高阶战力大损。
据他了解，就算加上楚思远这个新晋的扶摇鬼君，他们藏婴鬼君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三位，整体实力比之造化宗都有所不如。
在这样的局面下，就算楚思远手段通天，怕也难以扭转战局。
除非，对于鬼族的偷袭，他早有防备。
若是如此，或许真有几分可能。
作为一个在阵法一道上天赋极高的阵法宗师，如果不惜代价，他绝对可以将千鬼蜮打造成一座铜墙铁壁的堡垒。虽不可能像山海城那般，任由多位藏婴后期大鬼君狂轰乱炸的攻击，但拖住一位藏婴后期大鬼君和五位藏婴鬼君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等到万血门和阴阳门的援兵到达，鬼族的偷袭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问道宗不用多说，他们藏婴真君的数量丝毫不逊于鬼族，虽失了先机，但有着宗门的地理优势，他们迅速反击，最后问剑大真君更是亲自灭杀了一位藏婴鬼君，逼得鬼族不得不撤退，门下弟子虽有损伤，但无伤大雅。”
说到这里，庄客生略一停顿，神色也随之变得更加古怪。
“至于千鬼蜮，据说当日扶摇鬼君邀请了血刀门和阴阳门的高层议事。那些鬼族的藏婴鬼君刚一现身，立刻遭到了七八位藏婴真君的围攻，其中包括藏婴后期的血刀老祖和阴阳门的阴阳双煞。一番大战之后，鬼族不敌，一位藏婴鬼君当场陨落，一位藏婴鬼君肉身别毁，除那位藏婴后期大鬼君外，其余鬼族，也基本都负了伤，最后狼狈而逃。”
“这是巧合？”
这个结果，饶是柳成蹊心中早有准备，一时也不禁目瞪口呆。
“是不是巧合没人知道，但这是事实无疑！”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庄客生同样震惊。
万血门和阴阳门早就脱离了千鬼蜮的掌控，就算如今扶摇鬼君声名鹊起，但与血刀老祖和阴阳双煞这等在阙州称霸上千年的老怪物相比，依旧只能算是后起之秀，甚至都不足以让他们正眼相看。
因此就算是千鬼蜮有心拉拢万血门和阴阳门，血刀老祖和阴阳双煞也不会亲自出面。
但无论是千鬼蜮还是血刀门、阴阳门，都表示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其他人自然没办法多说什么。
“楚思远在阵内世界留了后手！”
换做其他人，柳成蹊或许会相信这可能是一个巧合，但楚思远，那就肯定不是。
因为以他对楚思远的了解，他不会打毫无准备之仗。
不过他在阵内世界近三十年，又在山海城中与不少高阶鬼族打过交道，但除了山青璐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鬼族提起过入侵阙州之事，也就意味着此事极为隐秘。
而身在阙州的楚思远，不仅知晓此事，甚至连鬼族突袭的时间都能准确知晓，他在鬼族中的后手，身份也必定不简单。
当然，这些念头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所以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大师兄是否听说，宗门有阵法宗师的存在？”
在造化宗与鬼族的大战中，九龙锁天阵几乎发挥了扭转战局的关键作用。
但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阵法大师，柳成蹊知道，启动九龙锁天阵不难。
作为护宗大阵，九龙锁天阵必定会有阵法枢纽，就算没有阵师的存在，只要掌控阵法枢纽，就能启动九龙锁天阵。
但启动九龙锁天阵与彻底掌控九龙锁天阵，却是是截然不同的。
最起码，以他现在的阵法造诣，想要彻底掌控五阶顶级阵法的九龙锁天阵，并激发作为阵法根基的九座紫金天山，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当日，操控九龙锁天阵的人，施展出来的神通，可不仅仅如此，所以他才询问庄客生宗门是否有阵法宗师的存在。
“这个，我没有听说过！”
庄客生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旁边的希音、洛重岸和丁疏桐三人。
洛重岸和丁疏桐自然也摇头，他们仅仅凝华境，宗门的一些隐秘之事，他们还没有资格知道。倒是希音眸光微动，清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阵法宗师，当年那位也是阵法宗师吧！”
庄客生面带一丝异样，但也点头道：“就我所了解的消息，那位确实是造化宗近千年来，出现过的唯一一位阵法宗师，不过小师弟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或许是因为乔虹影先前的话，他并不想柳成蹊，乃至天雷峰与那人扯上关系。
柳成蹊自然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位”是谁，神色不变的回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当日是谁在操控九龙锁天阵！”
此话一出，庄客生几人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大战之后，他们一直忙着处理钟庆云的后事，并派人寻找柳成蹊的踪迹，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细想。而今经柳成蹊提醒，他们才反应过来。
是啊，当日操控九龙锁天阵御敌的人是谁？
造化宗虽没有阵法宗师，但阵法大师倒是有三四位，但庄客生知道，他们都去镇守风雷冰天阵了，剩下的唯一一位阵法大师就是造凌掌教了。
但他记得，大阵启动后，造凌掌教亲自催动大日烈焰塔，释放出了五阶火蟒王的妖魂。
藏婴真君倒是可以，以自身强大实力强行启动九龙锁天阵，但当时寒玉真君和白芷衣正在合力围攻并击杀了一位藏婴鬼君，因此也不可能是她们。
可以说，有资格并有能力操控九龙锁天阵的人都在与鬼族大战。
一旁的洛重岸却是突然说道：“我记得慕华师叔祖受伤后就没有再露面，说不定就是她在操控九龙锁天阵。”
“或许吧！”
庄客生目光闪动，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似乎仍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一样。
但他心里明白，若受伤之后的慕华真君，还能将九龙锁天阵催发到那种程度，又岂会没有再战之力，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也没办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