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获得封号南晨之星的？”
莱栖对于大先知的这个问题毫不意外，他只思考了一瞬，便开始讲述当时的场景：
“星湖，那是安达卡大森林中的一座湖，水底下有着片空洞，周围遍布细小的银叶鱼，沿着鱼群就能进入其中，里面是银黑色神殿，神殿内部遍布烧焦的痕迹并伴随着极度的炽热。当时难以离开，我便推开了神殿的门，随后，听到了衪的声音。”
点了点头，托尔亚姆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终末旅者，康洛斯，我们这样称呼他。你应该知道，在那段旅途中，他是行至最终的旅者，甚至在《二十二时》中记载的那刻发生时，他也是唯一幸存的神眷者，晨星泰坦、大祭司等人已经全部陨亡了。”
想象着当时的场景，莱栖不由得颤抖了下。即使是在星国的庇护下，他都险些直接死去，更是在一瞬间失去意识。
脸色微微发白，莱栖还有些惊魂未定。
马上，他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当时踏足的那片大陆与康洛斯并不在一个时间，最明的变化便是后来那高耸的进入天穹中的神殿。
这时，莱栖斟酌着问道，“二十二时，记载着衪最后的时刻？”
托尔亚姆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点了点头，几近无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是啊！衪的最后一刻。”
即便未曾听到声音，通过神态，莱栖也已得到了答案，眼神不禁有些黯淡。
托尔亚姆将手边的一本书推至莱栖面前，古朴的封面上正写着《二十二时》，他说道：
“在衪陨落之后，五年间，每天的时间只剩下二十二个小时，那些时间是真实的消失了。”，说着，他伸手轻指向了房顶，明亮的煤气灯带着一抹蓝色，将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莱栖知道，大先知是在代指神明，衪们的降临一度修改了现实的定律。
下一刻，他看向了面前的那本书籍。
察觉到莱栖颇为疑惑的眼神，托尔亚姆颔首示意莱栖可以翻看。
随后，莱栖才低下头，翻阅这记录着神明之终的记载。翻开封面，在扉页上夹着一根丝线，棕黄色的皮绳看起来颇有些历史了，下面还缀着枚硬币样式的物件，中央是四方星辰，围边则是方格样式，一枚造型奇特的书签。另外，在扉页上也记载着一些名讳，康洛斯、尤米克尔...
托尔亚姆解释道：“这是根据终末旅者对南极地貌的复述，结合当时的大先知和其他亲历者的经历一同攥写的。”
“嗯”，莱栖点头回应，然后继续翻开。
随意翻看了下，这其中记载的内容分别为了很多部分，南极大陆的地貌、银黑色神殿的形体、真实星空的记载，不一而足，就像是从各个方面将那里描述出了般。
最后才是对那事件的记载，诸神的伟力模糊了天与海与大地之间的界限，一切都模糊了，如蔬菜炖汤般杂糅在了一起。
南晨之主海伦纳斯、光辉之神、恶魔之神、欺诈者尤米克尔、后世的矮人之神、以及那未可知的机械之神维克.高山。衪们的名恐怕也只有在这本书籍中才能如此肆意的记载，像是常用词汇般的使用着。
莱栖看着那经常听到的名讳有些入神，尤米克尔？他，不，衪竟然是一位伪神位阶的存在。无数赌徒宣之于口，想要祈求庇护的人鱼，是一位执掌权柄的伪神，这不由得让莱栖感觉有些奇异。
一位赌博之神？
他露出苦笑，自语道，“这世界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荒诞。”
但很快，他就释然了，南晨不也是旅行者的神明吗，大地母神也被誉为耕种者的庇护者。
继续翻开，渐渐的，那一刻到来了，星空隐没，南晨黯淡。
然后，书页上记载的混乱景象霎时一空，黄昏取代了一切，万物衰亡的时刻到来了，巨大的昏黄狼影占据了天地，好似充满了整个世界。
尤米尔克称之为神明的终结，神之黄昏。
恍惚间，莱栖好似也看到了那昏黄落下的大日，它不似代表着光明的太阳，而是象征着终结，万事万物的终点尽在于此。
熟悉，这种感觉莱栖太过熟悉了，类似的词汇也在深寒魔导师的笔记中经常提及。
莱栖随之看向桌对面的老者，发问道：
“神明之前，亦有神明，是吗？衪们，衪们究竟是什么？”
大先知眼眸微缩，有奇异的波动震颤了下，他随之才轻声道：“天启巨兽！”
“衪们，出现在什么时候，不是，天启...”，莱栖明显有些激动，语无伦次，盖因长时间的疑惑终于看到了丁点曙光。
好在托尔亚姆很清楚莱栖相要表达什么，他说道：“天启纪年法的确与衪们有关。”
他轻抬起手，制止莱栖继续发问，说道：
“万物起于伊始，于混乱与均衡中堕入黄昏。”，他的声音无比严肃，仿佛直面那尊崇的神祈。
“如这句古老箴言中记载的，天启巨兽共有四位，衪们分别被称为。
中庭之蛇，耶梦加得。传说衪的形态是足以环绕世界的银色巨蛇。衪代表着万物的伊始，一切的起点，时间的原点，衪生存与时光的迷雾中，执掌着过去。
天启纪年便是以衪为时间原点的，那是所有学者能发现的最早证明衪存在的时间，也被无数人认为是这个世界的开始。”
在托尔亚姆讲述着的时候，莱栖已经渐渐呆滞了，他的嘴唇缓缓张开，但却忘记合上，一直保持着震惊的神态。
大先知托尔亚姆继续说道：
“北海巨妖，克拉肯，古老的传说中，衪的形态被描述为腕足连接各个大陆的章鱼，衪的身躯处在北海之地的海渊下，那里深邃的海沟被认为是衪栖息过的痕迹，相传，所有的地震、海啸、火山都不过是衪腕足的轻微触动罢了。
衪代表着均衡，世界的平衡，因为衪的存在，万事万物才能在平衡中行进。”
“地狱三头犬，克尔泊洛斯，衪被描述为长着三首的恶犬，一直盘踞在地狱的第九渊，据说月轮的残缺便是因为衪的啃食。衪称为地狱的看守者，第九渊因衪而存在，执掌混乱、疯狂、无序。
某些学者曾说，地狱的混乱与破败便是因为衪的存在，地狱也封锁了衪。不然当其来到现世，一切都会因为衪的存在而崩溃，变为最无序混乱的状态。所以他们奉恶魔之神为现世的救主，一切的父。呵，恶魔的说辞总是这么鼓动人心，以灭亡为遮掩。”，说道这里，大先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憎恶。
“最后，便是被黄昏之狼的芬里尔，衪被描述为盘踞在天地之间的昏黄巨狼，像是坠落的太阳一般的色彩。
与伊始相对的，衪被誉为是一切的终结，时间的终点，衪存在与将来，相传衪会在未来的某一刻降临现世，届时，一切都会因衪的存在而堕入黄昏，堕入永恒的灭亡。”
最后，托尔亚姆看向莱栖，说道：“是圣海伦纳斯的陨落唤醒了衪，即使只有一瞬，但也因此，此后数年内踏足那里的生命都在短时间内急速衰老，甚至因此失去生命....”
这时，托尔亚姆站起身来，身影颇为高大。向房间的角落走去，那里有着一台金属机器，有着铜制的金属管道以及旋钮，一旁的长桌上摆放着几只玻璃杯。
水流的哗啦声随之响起，将莱栖自震惊的世界中拉了过来。
“灰岸部落的咖啡，矮人一族中少有没带着铁腥味的东西。”，托尔亚姆将一杯棕褐色的饮品放到莱栖面前的桌上。
“谢谢！”，莱栖握住杯子，说道。
随后，他像是恍若无知般的低语着：“世上，恐怕再没比这更能称之为黄昏的了，神明的黄昏。”
托尔亚姆的讲述解答了莱栖大部分的疑惑，有关天启纪年法，有关诵念天启魔纹发音时浮现脑海的声音，应该都与那四位天启巨兽神明有关，慢慢的莱栖想到了什么，他随之用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道：
“伊始，终结，力量与灵魂。”，未等大先知回答，莱栖先一步解释道：“这是我在某些魔法书籍中看到的。”
他在心中暗道，大魔导师的笔记应该算是魔法类书籍吧。
托尔亚姆静静的看了莱栖一眼，未曾戳破他的掩饰，而是说道：“记得把那本书藏好，那不是低位阶的非凡者应该了解涉及的知识。
力量与灵魂，只是均衡序列与混乱序列表象能力的体现，用这样的称呼也并无问题。”
听到回答，莱栖微微点头，但随即又问道：“我也只是启灵位阶，了解到这些是不是也有影响。”，在涉及非凡的事件中，谨慎总代表着第二条生命。
明明身为夜狩部族的大先知，此刻托尔亚姆却异常有耐心，一点点解答着莱栖的问题：
“衪们即便是在所有神明存在中都是极为特殊的，不似光辉之神的太阳天国、恶魔之神的地狱亦或是星国那样，拥有特定的神国。衪们存在与万事万物之中，换句话说，所有的地方都是衪的国。再没有神明比衪们与这个世界结合的更紧密。
也正因此，对衪们的讨论很轻易便可以引起衪的注视。
而对任何未至史诗位阶的非凡者而言，那种并无恶意的视线都是致命的，死亡已是最好的结局。了解衪，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
听到托尔亚姆的讲述，莱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似乎已经在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失控，或是被那些诡异神明的能力影响而变为畸变生物。
察觉到莱栖的慌张，托尔亚姆久违的发出一声轻笑，“不必担心，非凡者在达到卓绝位阶之后，便会获得灵体化的能力，这就像是神明的庇护一般，只要不是刻意使用灵性语言诵念衪的名，并不会引起衪们的注视。
而你，拥有封号‘新星’，这是源自南晨的庇护，并不需要担心。”
听到回答的莱栖长舒了口气，端起面前的热咖啡喝了口，瞬间，一种难以言语的苦涩袭来，但莱栖还是抿了抿嘴唇，将这股苦涩狠狠压下，咽了下去。
“现在还早，这里还没到供应食物的时间，只能先请你喝些咖啡了。”
压下心中不适应感，莱栖问道：“大先知阁下，这里，是哪儿？”，因为是在昏迷中被带过来的，新星未曾指引现在的方位。
托尔亚姆又坐回了莱栖对面，说道：“马上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