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丫，你这小蹄子，是不是偷吃蜂蜜了？”
桃丫娘双手叉腰，立在厨房门口破口大骂。
桃丫正在给弟弟洗尿布，一双手搓得通红。
听到她娘的骂声，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有壳可以钻进去。
看她坐着不动，还一声不吭，桃丫娘火气更大了，气势汹汹地冲到她身边。
一把拧住她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
“小蹄子，老娘说话你没听到吗？”
桃丫娘姓柳，五年前带着桃丫改嫁到余家村，因一直没有怀上身孕，在余家的生活不太如意，她一直觉得是桃丫拖累了自己，因此对桃丫非打即骂。
桃丫一看到自己娘亲就害怕，哆哆嗦嗦地开口，“娘，我……我没有。”
“还不承认！”
柳氏扬起巴掌，重重地落在了桃丫的脸上。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院中响起，桃丫的脸被打歪了过去，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哭，你还敢哭！”
柳氏的手落在她的背上，狠狠掐下，“你这丧门星，不要脸的小蹄子，偷吃了蜂蜜还有脸哭！”
柳氏的手劲很大，每次动手又用了全劲，仿佛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肉拧下来。
桃丫疼得忍不住，“哇~”一声哭出了声。
“哎呦，这是做什么？”
柳氏的婆母余姚氏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冲了过来，将桃丫从她的手里夺下。
看到婆婆，柳氏脸上的凶狠瞬间就收敛了，连语气都软了许多，“娘，您回来了。”
“嗯。”
余姚氏的脸色很不好，桃丫虽不是她的亲孙女，却也是从小养到大的，看着她从一个刚会走路的奶娃娃长到这么大，自是有感情的。
平日里柳氏打骂孩子，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看不过去了才说一句，毕竟柳氏是这孩子的亲娘。
可是看这孩子的脸，柳氏也太过分了，这可是她亲闺女呀！
柳氏讪讪道，“这丫头偷吃了蜂蜜还不承认，儿媳这是在教导她。”
“教导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柳氏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娘您也知道，这丫头脾气拧，不动手她不长记性。”
余姚氏没有说话，弯下要去看桃丫的伤势。
只见她一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被柳氏揪过的那只耳朵红得仿佛能滴下血来，耳根处还能看到隐隐的血迹，明显是撕裂了。
挽起袖子，胳膊上更是没有一片好肉，有的地方甚至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的嫩肉，正在往外渗血。
看得余姚氏瞳孔微颤。
她抬头看着柳氏，咬牙开口，“柳氏，桃丫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柳氏就站在旁边，桃丫身上的伤，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哇呜~哇呜~”
屋内传来婴儿的哭声，柳氏如蒙大赦，“娘，明宝醒了，儿媳去看明宝。”
看着已经进屋的柳氏，余姚氏摇摇头，拉着桃丫进了自己屋。
“桃丫，你不要怪你娘，她就是这脾气……”
看着桃丫明澈的眼睛，她有些说不下去。
“嗯。”
桃丫懂事地点点头，却是垂下了眸子，不再看她。
村口的大柳树下，桃丫支着下巴，看着消失在远方的马路。
她要能顺着这条路，离开这里该有多好。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桃丫~”
肩膀被拍了一下，听出是绾绾的声音，她连忙抬起袖子摸了摸眼泪。
看着她发红的眼角，绾绾开口，“你哭啦？”
“没有，有东西钻进眼睛了。”
她复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却不想胳膊一抬，正好露出了胳膊上被她娘掐出的伤痕，青紫一片。
绾绾眼尖，来不及掩饰就被发现了。
小姑娘鼓起腮帮子，小眉头轻皱，“你娘又打你啦？”
桃丫娘脾气不好，会动手她知道，但今年动手的次数也太多了，上次的伤还没好呢，又添了新伤。
桃丫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小姑娘皱起的小脸，努力挤出一抹笑来，“绾绾，我没事。”
两只手合拢，揉了揉她肉嘟嘟的脸蛋，“我真没事，快别皱着眉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去你家了，你奶说你不在家。”
绾绾这才想起来她找桃丫做什么，低下头来，翻开她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小挎包是吴三娘专门给她做的，用来装零嘴，上面本来绣了三只小兔子。
元宝来了之后，她又嚷着给多添了一只，虽然有一只是后添上去的，瞧着却十分地和谐。
将手里的东西递到桃丫面前，“喏，我阿娘去镇上买回来的点心，可好吃了。”
一股甜腻的香味从油纸包里散发出来，桃丫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你快尝尝。”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桃丫心头一暖，抬手慢慢揭开油纸，露出里面的点心。
外面是一层酥脆的皮，她将点心捧到嘴边，轻轻咬下，里面是红豆泥。
很软，很香，很甜，一直甜到了心坎了。
“你也吃。”
绾绾连忙摆手，“我吃过啦，这是给你的。”
今日，徐氏夫妇和穆华琰说了想要送他去学堂的事，他是有些震惊的。
在余家村，很少有人送孩子去学堂读书，一是读书的束修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二是孩子要帮忙干活。
自家孩子都没几个送学堂，更何况他这个只是暂居在人家的。
徐氏夫妇待他确实有心了，他方才差点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还好理智阻止了他。
他们待自己这么好，他却还瞒着他们自己的身世，实在是愧疚。
抬头就看见徐清琬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坐在桌子旁，双手支着下巴，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大黑在她脚边蹭来蹭去也不理。
难得见她这般安静，他抬脚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
“想什么呢？”
直到他打了一个响指，她才回过神了。
“元宝哥哥~”
看到对面的人，绾绾神情恹恹地抬头，只问了声好，复又支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