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容宁听到动静就转向了门口的方向，看着站在雅间门口人…
一身素净的衣裙，可就是这身素净的衣裳更加衬得她温雅可亲。这人是越变越耐看了呢。
凌容宁笑了笑，对着她温声说道，“惜草…你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惜草抿着唇，脸色有些阴沉。
一来就问？
凌容宁叹了口气，也直接掏出了那把匕首，开门见山的说道，“惜草…今天是来还你东西的！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还你了，但是中间出了太多事情，就耽搁到现在！对不起…惜草！”
对不起？
惜草也笑了起来，可笑容是那么的苦涩，她走过去拿起了那把匕首，细细的磨搓着。
她执念了那么多久的人居然是个女的，还是经常在自己面前晃的人，来之前她还那么激动，这算什么？
惜草闭上了眼，缓解那扑面而来的酸意，等缓上了气，她才轻声说道，“你的意思就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世，至始至终帮我把郭乐心推到的也是你？”
凌容宁听着…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淡淡的点头，“当初注意到你，是因为你的态度，后来是因为郭乐心招惹到了宁儿…为了给宁儿出气，才想到你的！不过那时候…不适合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惜草仰起了头，“当初不方便透露身份，可后来呢…后来怎么不说…”
她在凌容宁面前失态过，就是因为莫须有的人。
她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次不得的执念，也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人，可到头来…却…却发现…
呵…
真是搞笑！
凌容宁看着她的表情，忽然觉得她笑容有着和这个年龄不符的苍凉，心里越发觉得愧疚，抿唇想了会儿，又说道，“惜草，我知道这么久以前都不告诉你这个事情，是我不对，一开始是因为不方便，后来是觉得已经没了这个必要！”
“既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那为什么现在又来告诉我！”，惜草深深吸了口气，“让我永远都不知道不是挺好的吗？还是要回来报复我，让我知道，我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因为你当初的帮持！让我知道即使嫁给了你喜欢的穆霆萧，我都是那个军妓的女儿！”
“惜草…”
凌容宁敛眉看着她有些痛苦的面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抿唇想了许久，她才弱弱的开口，“惜草…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惜草冷笑，如果这就是交代她宁愿不要，当初她疯了一样的去打听他的消息，疯了一样的想去见一面。当时凌容宁就在京中，她还经常来凌府找凌容宁。
那时候…凌容宁一边看她疯狂，一边若无其事的当着她的闺中密友，那时候的凌容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惜草紧咬着唇，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痛苦，“阿宁…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知己，而你呢，到底把我当什么？”
当惜草什么？
朋友吧！
毕竟惜草确实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想去交心的人，骗她、换成男装去勾搭她的时候，凌容宁还不知道会和她走这么近！等走得近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还怎么去开口！
可说来说去，都是凌容宁的过错。所以也只能认了…
凌容宁低头想着，也就再次闷闷的说道，“惜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惜草冷然道，“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想再听，就这样吧…你要说的我也清楚了，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告辞！”
很决绝的语气，惊得凌容宁一下子不知道还怎么反应。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惜草已经出去下楼了！
她起身追了出去，可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追上去也没用，惜草正在气头上！
“唉…”
凌容宁看着惜草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也许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已经说清楚，至于惜草火气过后会怎样，那就再说吧！
结果怎样…似乎都已经不重要，毕竟以后也不一定会有什么交集。
她想得清楚，可惜草却想不清楚…
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完全是两码事，换句话说，是凌容宁欺骗她的感情也不为过！
这个坎…惜草不说一辈子过不了，至少现在是过不了的！她靠在马车里闭着眼缓气，就怕自己一口气噎着然后被堵死。
“千念…”，惜草沉沉开口！
被唤的婢女听着，赶紧上敛眉应道，“奴婢在…小姐，您有何吩咐？”
惜草微微坐直了身子，闭着的眼睛也慢慢睁开，看着千念说道，“你们…应该早就知道是你们的主子是个女的吧？”
就是想问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都是凌容宁在背后！
千念听着，紧抿着唇头低得越深，都快埋到车板上了…
这种姿态…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惜草忽然又笑了起来，也是啊！这些本来就是她的人，为自己的主子瞒着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小姐…您放心，奴婢是忠于小姐的，当初主子把安国侯府的所有名单给您的时候，主子就说了，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主子，一切效忠于您…除了…除了…不能把主子的身份告诉您之外！”
这个是当初子草言令禁止的。
惜草听着千念表忠，但却没有开口说话。
千念这样看着，忽然感觉有些急了，赶紧又开口说道，“小姐…奴婢没骗您…奴婢…”
“行了…”，她话还没说完，惜草就抬手打断，“我知道…不用说了！”
她明白的…凌容宁留给她呃这些人，不管是坐什么都是非常好，要不是因为她们，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安国侯府里站稳脚跟
所以她才会那么感激这个人，就是没想到这人是凌容宁。
多么的戏剧性！
比那些戏本子还有趣儿得多！
这种心情，说不清楚，恨到不至于，就是很生气，惜草只能用恼羞成怒来形容是没错了！因为毕竟是被欺骗的感觉。
惜草憋着这种心情回了安国侯府，才跨进了府门就有童子跟她说赶紧去找老夫人。惜草默了默，还是直接去了延春堂！
自从郭乐心出事儿，太子又接着被废后，延春堂已经没有以前热闹，因为没有郭乐心那个会讨人喜欢的人天天来延春逗人开心。
再后来皇上皇后给她赐婚成了穆霆萧的侧妃，郭星岚来府里闹过一回，从那之后郭星岚也基本上不回安国侯府…她最近回来的那次，应该是寿王从南方回来接着又被禁足的那天。
那次也是闹得厉害！不过那次她没在，老夫人专门让她避了下去。
也因为这样…延春堂是越来越清净，以前惜草还会天天过来，现在她要备嫁，也就隔三差五的走一回。想来也有两天没过来了！
老夫人的屋门大大的敞开着，惜草走了过去。
门外里的大丫鬟看见她走了过来，也就迎了上来，“表小姐，夫人和侯爷正在屋里呢，奴婢给您禀告一声！”
“不了…”，惜草淡淡，“我自己进去就是！”
说着就已经跨了进去。大丫鬟也没拦着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而且惜草是安国侯府里现在唯一的一个小姐。身份自然要高很多。
惜草经常这样进来…这是习惯！老夫人之所以不防着她，是因为知道她没有偷听的习惯。
她自然是没有的…所以今天也直直走了进去。
“这事儿就当不知道…就算他有那个胆子，郭家也有底气撇清楚…你……”
老侯爷的声音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惜草已经走了进来！
惜草看着两位老人都直直的看向了她，抿了抿唇，赶紧说道，“孙儿见过祖父祖母，那个…祖母，孙儿是不是打扰到您了？要是要紧事儿，孙儿先下去！”
“没什么要紧的事儿…”，老夫人笑笑，“不过是一些琐事…”
说着就朝着惜草招手，把她唤到跟前坐下，又偏头对着老侯爷说道，“侯爷…我有事儿跟惜言说说，您要是没事儿，就去院儿里逗鸟去！”
老侯爷听着，随意的拍了拍大腿站起来笑着跟惜草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惜草目送着老侯爷走得看不见影儿，才说道，“祖母，你这么急找孙儿是有什么事儿吗？”
“能有什么事儿，”，老夫人还是一脸的慈爱，“这不是瞅着离出嫁的日子不远了嘛，就想着叫你过来，我们祖孙两个好好说说心里话。女大不中留，可一晃眼，祖母硬是把你留到了十八，是个大姑娘了…亏得还给你留了一个好姻缘，不然祖母得后悔死！”
后悔死？
所谓的好姻缘只是在他们眼里的看法！
在他们眼里，就算当初把她给了丞相当姨娘，也是一场好姻缘。他们眼里的好姻缘是靠着身份界定的！
当然…撇去身份和自己的意愿，穆霆萧真的算是一场好姻缘。只是自己嫁过去之后处境有些尴尬罢了…
一边是皇帝皇后的极力抬捧，一边又是不受韩王待见，就像潘月慧一样！
可她的处境，比潘月慧尴尬得多！至少他们没有寿王这层姻亲，潘月慧也好歹是个正妃，穆霆萧虽不喜欢她，但也不曾听说怎么为难过她。
反倒是该有的体面都有！
而她呢？
就有这微妙了！
就是不知道这些问题，在他们请求赐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估计没想过吧！
呵…但怎么说…都是自己愿意的，也怪不得谁，这么一想，惜草也就笑着回道，“祖母怕什么，记得当初孙儿就说过，我在您膝下伺候的时间比不得弟弟妹妹们，也比不得大姐，所以不想太早出嫁，想多留在您身边几年，现在这个愿望不就实战了么？”
惜草仰着头笑咪咪的说着，瞅着老夫人的笑容越发慈祥，于是接着说道，“现在多好啊…既多陪了您几年，又得了这么个好姻缘，孙儿谢您还来不及呢！”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说话了！”
老夫人笑着在她额头轻轻点了点，动作很是亲昵。如果不是真的认可的惜草，是断然做不出这种动作来的…
可能是这几年安国侯府发生了太多事情吧…以前在自己面前巧笑嫣兮的小一辈们一个一个的变了。但最后才发现这个半路出来的孙女才最听话、最贴心，时间久了，情分也来了！
不管这情分是真是假，亦或是能维持多久，至少现在看着是挺和谐的。
谁能保证一直不变呢，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亲孙儿们，都能转眼翻脸，更何况只是养了几年的。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那慈祥的笑容僵了僵，抿着唇想了会儿，又低头看向了惜草，嘴里说道，“惜言啊…就要出嫁了，都说夫为妻纲，作为女子，丈夫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可到底…你是郭家女儿，有了郭家你才能有郭家小姐这个身份，所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你的娘家，万万不可像你大姐那样疯癫无常！”
惜草一听，搭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这是叫她去监视穆霆萧的意思？还是说要让她为了郭家做一些有违悖论的事儿？
“惜草…你可明白？”
惜草低头想着的时候，老夫人又开口了，声线冷然，隐隐有种警告的味道！
惜草敛了敛眉，赶紧说道，“孙儿明白！”
“嗯…你明白就好！”，老夫人淡淡点头，“你是郭家最后出嫁的女儿，我们安国侯府也好，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好，都挺重视的，你是带着品级进的韩王府，一点儿也不比潘家的女儿差，所以，你进了府之后，也不要怕正妃拿身份压你，被欺负的时候也别憋着，知道吗？”
“知道了…”，惜草只能点头，还没嫁过去呢，就叫她争宠了！
“还有…你父亲还有你弟弟远在西北，一个你虽是明章的亲骨肉，但外里却是安国侯府外姓的表小姐，自然是不能在这时候专门回来参加你婚礼的…所以…惜言啊…这你也要谅解你父亲，懂吗？”
“孙儿懂的！”
惜草笑意依然…
她能不懂吗？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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