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卢正起了个早床，家的气息令他神清气爽，颇有兴致的挑了身宽松衣服。
那磨了他这么久，每晚必定不会缺席的惨死剧情，终于没再出现了。
昨日奢侈的使用金手纸许愿赶路，卢正就像是穷惯了，却突然发了财的暴发户，即使到死都可能用不完，心里还是有点浪费的亏欠感。
这就是所谓的好人情结？
饺子包到一半，卢正听从老妈的吩咐出了家门，攥着十元纸币，准备上街买瓶醋。
走下两级台阶远远瞧见，前方百米处，三个小孩围在一处蹲着，又突然捂着耳朵退开，原地只余两个长罐伫立。
“不好！”
卢正若有所感，即使隔着老远也下意识捂上了双耳。
“嘭！”罐子飞天而起。
到了近处一看，不是罐子，而是两个营养快线的塑料瓶，瓶嘴都炸黑了。
小时候，他也这么玩过。
熟悉的老超市，贵了没必要，便宜不放心，他选了瓶价格在中间的醋，七块钱。
结账时，正等着收银员找零，身后却有人轻轻的拍了拍肩膀，一个俏皮女声同时落入耳中。
“嘿！”
他接过找零，扭身一看，是一个抱着小婴儿，看着十八九岁，穿衣打扮十分卡通的可爱女孩。
有点眼熟，却暂时也想不起对方的姓名，他只好微微躬身点头，以示礼貌，“你好，有事吗？”
可爱女孩摇晃着怀里的婴儿，有点不敢与人对视，躲开眼神笑道:“怎么？认不出我啦？”
卢正在脑海中急速检索关于初小学同学的记忆，顿时想起了个大概。
“杨小妮！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家庭圆满了，恭喜恭喜，婚礼我也没收到消息去表示一下，真是不好意思，这三块钱拿着，给孩子买包饼干，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啊，份子钱下次见面一定补上！”
将钱塞在婴儿肥嘟嘟的小手里，也不管婴儿握没握住，卢正一脸歉意的告辞离开，转身那一瞬，脸上堆叠的笑意与礼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对这个杨小妮有意见，只是觉得这种几近陌生人的寒暄浪费时间。
还有十四天多可活的他，废话只想和熟悉的人说。
老同学重逢，他心里没有半点情绪波动，老实讲，回家见到对门伯伯、伯娘、老妈时，他的心湖也是毫无涟漪……
他知道，第二次沉沦一定在他身上剥夺了什么东西，那就是让他变得心如止水，冷静偶尔达到冷漠程度的原因。
只是他想着不能在妈妈面前表现出来，她最敏锐了，半点异常都瞒不过……
早饺子，晚汤圆，吃饱喝足就看电视，打游戏，洗碗不情不愿的一拖再拖，一切都和往年一般无二。
“怎么不玩你那破手机了？”
“路上搞丢了……”
“你怎么没把自己搞丢呢？”
“开玩笑，我可是咱家唯一一个大学学历，聪明着呢！”
“钱包呢？证件没丢吧？”
“额……都丢了……”
“卢正你有本事过来！”
“你有本事把铁钩放下我就过来！”
大年初一，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过去了，不算很幸福，没有很温馨。
……
大年初二，早餐一吃，卢正就被催着出门，去关系很好的奶奶家拜年去。
“洗什么碗？赶紧去！你回来得太晚了，咱家门联和福字，都是小君从家里拿来帮着贴的，林家奶奶八十多了，一直对你那么好，你不去拜个年还有良心嘛？”
“年年都拜，就您知道尊敬老人，我反正没良心呗……”
林家在另一条街，不近不远，十几分钟的脚力，新年大吉的，路上没几个人，昨晚熬夜熬得狠了，想必都在睡大觉。
卢正提着两盒老妈准备好的包装精致的礼盒，没敲门，也没大喊大叫问有没有人，门把一拧就推门而入。
林家奶奶每天早上五点准时醒，先绕镇上走一圈，再到老旧篮球场与一群老婆婆唠唠嗑，然后回家在二楼阳台躺摇椅上听老唱片。
这个习惯雷打不动，别说区区一个春节，老天爷亲自下来劝也管不了。
家具古色古香，泛着上了清漆古典发亮的木褐色，装修风格十分复古。
顺着树藤状的扶手上到二楼，再经过十来米的走廊去到阳台，卢正轻手轻脚去到躺着的老太太身边，将礼物提着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用力喊起了没什么音量的悄悄话，“太后娘娘，咱又给您上贡来了！”
老太太优雅的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放下礼，人可以走了。
“小君在房里头，把她叫醒，这么大姑娘了还赖床，丢本后的脸面，还有，今早想吃饺子，你家的。”
刚离开阳台，老太太的法旨就追了上来，将卢正安排得明明白白。
先要把那位多年不见的儿时玩伴叫醒，再回家拿一口袋饺子给她带回来煮给奶奶吃。
“前不久老妈是不是说我吼人家来着？有吗？没有吧……”卢正记忆虽然很清晰，但是没有直接画面，也找不出与吼人有关的关联什么关联，心里不是很确定。
走到熟悉的房门前，他下意识就要拧门而入，好在及时收住了手。
林家人从不锁门，这一点，他知道很多年了，但现在的跟屁虫妹妹可是成年人了，不能冒犯人家的隐私。
更重要的是，去年他还在这房间里睡过，那时候锁就坏了，松松垮垮的把手好像还没修，反锁根本就没用。
“咚咚咚！”
他抬手敲了三下门，稍稍提高了一点嗓门，“林沁君，起床！”
“咚咚咚咚咚！”
抱着手，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卢正只好又敲了一次，比上次要急促，多敲了好几下。
“听见没有？起床！还活着没？活着出个声好不好”
贴耳听了十多秒，依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卢正转身就要下楼，打算自己多跑一趟，回家把昨天包的饺子拿一部分过来就是。
“嘭！”
“咔嚓！”
重物砸地，玻璃物品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似乎是房间里传出来的。
卢正脚步一顿，难道老妈说的是真的，我吼她了，所以她在生我的气，故意躲我，还摔东西，她性格现在变这么差了?
“对不起小君，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