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小奴微微福了福身，她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这情景与初见时倒有几分相似，李嬷嬷仍旧是挂着一张高傲的面孔，但小奴对其却早就有了改观，说不上喜欢，但也不怎么讨厌，宫里头的人要有三分真心那也着实不易了，至于李嬷嬷有几分，她还真不敢说。
“我也不想绕弯子，你很有潜力，也很聪明，只要你有这个意向我愿意扶持你一把，前提是……你有这个决心。”李嬷嬷语罢，执起了一旁的精致茶器添上了两杯茶。
小奴亦是不矫情，直接坐在了一旁却并未喝下那盏茶。“奴婢若没猜错，李嬷嬷所说的‘扶持’应该是指成为皇帝的后妃吧！”
李嬷嬷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动作亦是有所停滞。小奴的这声‘皇帝’已是道尽了她的心思，显然这并不像李嬷嬷想的那样容易。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不愿意？你是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帮你吗？”
小奴微微浅笑似是并未关注到李嬷嬷此刻话语中的不悦，只是在静默片刻后才缓缓开了口：“小奴并不了解李嬷嬷的本事，不过您既然能在张管事这件事上做到全身而退，就单凭这样的实力也足以说服奴婢。”
“那是为什么？”
“李嬷嬷，您是否能告知现下的后宫局势。”
李嬷嬷并未立刻做应，小奴则是静静等着。
“我这一生只引荐了三人，而真正成功的只有一人，也就是现下宫内最为得宠的秦妃，从一个家人子到妃位只用了一年时间，这也算得上是一段传奇了。”
显然，李嬷嬷并未从正面回答小奴这个问题。
“看来秦妃娘娘对李嬷嬷你已经心存忌惮了，您是想要奴婢进宫后成为您新的力量吗？”
所以你迟迟没有显露自己的势力，甚至继续留在水牢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都是因为秦妃从头到尾都只将你当成了一个垫脚石。当然这话小奴绝对不会当着李嬷嬷面说出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这的确是我的目的之一，况且不论是智慧还是美貌你都不输给当初的秦妃，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奴并未作声，只是在顿了片刻后，缓缓起身。再次福身道：“多谢李嬷嬷的赞赏，可我不愿意成为下一个秦妃，也不愿意进宫。”
小奴用了‘我’字，显然是在表明心志，且眼神中充斥着坚定。
“旁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要进宫为妃，你倒好，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却如此坚定的拒绝。”
小奴亦是没有选择正面回应问题。“请问嬷嬷，现在朝堂之上可有女子为官？”
“女子为官？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李嬷嬷略显惊异，但却没有厌恶之色。
小奴则是心下了然，“就是说——没有，对不对？”
“若说曾经，的确有过，只是历史过往已经证明女子如做朝堂，只会带来不幸，甚至动摇国之根本。”
小奴注意到了她所说的曾经，也就是说这个未知的王朝还真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只是结果并不理想，而这次过去也足以让女子为官这一主张彻底淹没于黄土之中。
“看来我是小瞧了你的野心，不过作为女子只需要找个好丈夫便该知足了，若还有其他什么天方夜谭的想法那你的这一生注定也不会安稳。”
“进宫也一样不会安稳，与其跟一堆女人都个一辈子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不如为自己一争，只为领略这繁华天下。”
小奴已然压抑了许久，这会儿子倒是多了几分真实。这番话足以足以证明她的野心，同时也用强硬的态度表明了她的立场。想来李嬷嬷是聪明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只不过从此也就不再会得到什么特殊厚待，只能安稳的等着入宫的那一日。
李嬷嬷虽是不能明白小奴的心思，不过她看得出来小奴的确是不愿意入宫为妃。而且……野心不小！这样的人最难控制，倒是也未必能为她所用。这样想着，李嬷嬷便也渐渐打消了念头。
这，便是小奴的最终目的，一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自然是不适合进宫的。前些日子的事早就让李嬷嬷盯上了她，锋芒太露原也不是她想要的，现下说清楚再好不过了。
“小奴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宫女，听闻只要年满23岁并且无大过，普通宫女便能出宫生活。虽然需要消磨几年的光阴但至少总有机会离开皇宫那是非之地。这也是小奴唯一想要的，望李嬷嬷助小奴一臂之力。”
小奴再次福身道，只是这一次她的话语已然直白。李嬷嬷微叹，“你若心不在此，我也不能强求什么，至于宫女的事，也只能看你自己造化。毕竟，不是说不成为后妃就能脱离这后宫的斗争，也许一个不小心下场亦是凄惨无比。”
小奴执起了先前那盏茶一口饮尽，豪气之姿绝不逊于男子，唯一不足的便在于现下她手中拿着的是茶而不是酒。“茶是好茶，只是凉了些，再久些恐怕个中滋味更是让人难以下咽了。这道理也是一样的，若是待在皇上身边，这今后的日子里恐是再也品不得一盏好茶了。”
李嬷嬷看在眼里，良久才做声，“我今日的话说得颇多，就连秦妃娘娘都被牵扯其中，以你的智慧怎不想想也许我会将你解决得干净。”
小奴嘴角伴笑，“您在开口前不就已经将一切都考虑进去了？若是我接受您的扶持，那我们之间就是同一阵线，若是我不接受那便说明我并无意成为后妃，自然也不用再以秦妃的事做什么文章。不管怎么算，嬷嬷都不需要为后事担忧，况且以您的能力连张管事的死都可以轻易掩盖过去，何况是小奴这样卑微的身份呢？”
李嬷嬷当下的眼神中竟是起了杀意，只是在看到小奴的笑意后却慢慢尽消了。唬人的本事小奴看多了，李嬷嬷算是她看过的人之中顶尖的了，但仍旧不足以令她产生惧意。
“的确是可惜了，回吧！”
小奴刚想福身离开，李嬷嬷却又话锋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张管事死时你真的没瞧见凶手的模样？”
小奴微顿，想是不明白李嬷嬷为何突然问及此处，不过当下反应还是果断的摇了摇头。事实上，她的确是没看清，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根本不可能瞧得清楚。
“李嬷嬷若无其他吩咐，小奴就告退了。”
李嬷嬷微微颔首，罢了罢手示意其离开。
李嬷嬷的住处与他们这些奴婢的居所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平日里小奴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单独去见李嬷嬷，又单独回来。不得不说，这条路还真是静得可怕，就连一些细碎的风声此刻亦是清晰得很。
又一阵风声扫过，两旁的烛焰随风摇曳，整个过道里又变得忽明忽暗。越是靠近她们的居所光线也就越暗。
小奴向来不怕这些，只是今日这氛围的确有些奇怪，她更是觉得有人在暗处注视着她。虽然没有武功，但在感知能力还有危机意识方面她向来就比旁人敏锐，毕竟做了多年大盗，最基本的东西还是忘不了的。
在她迟疑之时，一道黑影直接略过了小奴眼前，只在一瞬两人便都消失在了过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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