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危映冬声音里难掩喜悦，“那你可是我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
辛淮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和一个陌生人做朋友，他自问做不到。她们没见过对方，家世学识品性一概不知，自然也不能成为朋友。
“我要去用膳了，再见！今天中午可是少主从宫中请来的大厨亲自下厨，好期待啊！”
辛淮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的身影就消失在铜镜里。
宫里？
还有少主？
那就是别的国家的人了？
这么说她是代国的敌人。
辛淮内心顿时一寒，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城门突然被打开，曾经认识的人全部死在了那里，鲜血汇聚成溪流缓缓流入护城河。
老师和他为所有人安葬后，才一起离开那片惨烈的土地。
河流被染成红色，上面飘着残肢断臂，辛淮害怕过，但他竭力止住那种恐惧，用力压下颤抖的身体，厮杀声喊打声萦绕在耳畔，天地间似乎一片血红。
那副如梦魇一样场景伸出了无数双手似乎要把这个瘦弱的少年拉下去。
“如果不是她们！代国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怎么了？”
肩膀处传来微热的温度，辛淮像是被惊醒一般，一把就抱住了刚过来的老师。
他抖着手，抓紧老师的衣袖。
“老师，她们都该死，对吗？”
司步筠用拇指拂去他眼角的泪水：“这一切都是当权者的罪恶，百姓何其无辜。我们不能把刀挥向更弱者。”
弱者？
辛淮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他看着老师再次开口。
“走吧！我带你去书院！”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直到下了马车，十三个学子齐齐站在书院门口，高声道：“老师！”
司步筠微微点头，看着牌匾上的四个字——青莲书院，随后她又看向人群中个子最高的人。
“做的不错。”
青莲书院坐落在代国境内最高的青莲山上，传闻这里有人羽化成仙，有仙泽蕴养，这才造成了青莲山终年云雾不散，地势高却气候温和。
其内亭台楼阁掩映在青葱绿柏之间，池水清澈，深可见底，蜿蜒曲折的回廊布局严谨，呈对称之势。
有飞鸟发出清丽的叫声，令人耳清目明。
见司步筠进了书院，十三个学子这才敢放开声音，神情轻松起来。
“你就是老师新收的弟子？这么说，我们就是你师姐师兄了。”
“你是第十四个入门的，我就叫你十四好了。”
“我是你师哥，排行十二。”
耳边声音纷乱，有人突然问：“你也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才来到书院的吗？”
“对，我阿奶都死在了安益郡，我没有地方去。”
“安益郡？你——是代国人。”
辛淮眼神微变：“你不是吗？”
对方摇头：“我是南凉人。我的亲人都死在了战火中，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了，是老师救了我。”
“……”辛淮默然片刻，才问，“南凉也和代国一样吗？”
“我觉得一样，大家都过得很苦。你肯定不知道，我们村子里的粮食都被征走了，饿肚子的时候，都啃树皮啃草皮吃，实在饿的狠了，就只能吃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