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陵缓缓转过身，身后便是神情漠然，虽看着他却很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的容诩。
这人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叫他倒胃口。
“你敢杀了我？”帝天陵不信。
容诩：“原本不想那么做，但现在觉得制造点意外也没什么不好。”
话落，他已经出现在帝天陵面前，一伸手掐在帝天陵脖子上，将他连头带人按倒在地。
街边行人来来回回，这会儿却是一个比一个溜得很快，都怕惹事。
帝天陵觉得呼吸不畅，一张俊脸很快涨得通红发紫，他奋力挣扎，可那点功夫在容诩面前并不够看。
容诩就这样扼着他的喉咙，脸上情绪没有一丝变化：
“我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会为了个女人找死。”
“你不，也是，为了女人，才，才敢这么对我！”帝天陵脖子上脸上青筋鼓起，眼前发黑。
脑子里闪过的是前世，是今生，来来回回不停切换的场景。
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容诩却松开手：
“虽然想现在就杀了你，但大庭广众之下我难逃罪责。我要是坐牢，就没法陪灵儿了。”
容诩用手帕仔细擦着手指，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般。
帝天陵深呼吸了几口气，阴狠地盯着容诩：
“你就算杀了我，她也回不来。更何况不是我带走她的！”
“我知道，我会找到灵儿的，很快。”容诩瞥了他一眼：
“但这和你还有宋晴儿那个贱人对灵儿下过手并不冲突。”
“你！你知道了！”帝天陵瞪大眼睛。
他现在甚至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安危，他更担心晴儿。
这个疯子，谁知道他会做什么！
“你想对晴儿做什么？你别乱来！你要是伤了晴儿，我不会放过你的！前世的你要是知道，也绝不会饶了你。”
“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原谅那种捧着鱼目当珍珠，还伤过灵儿的蠢货吧，”容诩走到帝天陵身边，脚踩在他的衣袖上，目光落在他的手腕处仔细打量：
“可惜，灵儿还是太善良了。若我是她，一定会借刀杀人。”
帝天陵手指动了动，眼神闪烁。
唯有这点，他没法还口，没法理直气壮。
“她暂时没事，西域那些人应该并不是想伤害她，只是想劫持她，应该是有什么目的。”
帝天陵放缓了语气，考虑到西域局势，考虑到前世的情况，对容诩道：
“可能是想靠她来命令你做些事。”
“这些不用你说。”容诩不会承帝天陵的情。
他只想让帝天陵体会一下自己现在的感受，那种没日没夜的头疼晕眩与窒息，以及心中无尽的空落：
“我会把灵儿找回来。而你，终究什么也得不到。”
“你什么意思？”
帝天陵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没过两天，废太子和保留宋晴儿腹中孩子皇孙身份的旨意便传达了下去。
偌大的太子府摘下匾额，被层层把控，宛若巨大的囚笼，里面人都被关了禁闭，唯有宋晴儿还可自由进出。
帝天陵找到宋晴儿的时候，后者正在店里看小孩子穿的衣服。
“晴儿……”
帝天陵声音刚响起，宋晴儿手里的孩子小衣服掉到地上。
帝天陵目光落在那件绣着各种福字的小孩兜肚上：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宋晴儿知道帝天陵在问什么，她脸色有些发白。
“天陵你听我说，”宋晴儿不自觉伸手摸着肚子：
“太医说了，这是个男孩。父皇如今正值壮年，完全有时间有精力去教导一个小皇孙。皇后娘娘也说，她会把全部爱都灌注到这个孩子身上。
孩子，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该就这样不要他。他肯定也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不用说了，”帝天陵打断宋晴儿语无伦次又难掩心虚的话：
“你只要跟我说一句，你不打算离开这里就好。让我明白，是在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天陵！”眼看帝天陵要走，宋晴儿慌乱地追赶上去，抓住他的衣袖：
“天陵，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法抛下所有跟你离开。
在这里，我还有亲人，还有孩子，要是去了你那里，一切重新开始，我会没有安全感。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
而且，就算分开了，我们也还是可以联系，可以做朋友。
你有空可以来看看我，不管什么时候你找我，我都会来见你的。你说呢？”
这样的话帝天陵似曾相识，前世他邀请晴儿跟他走的时候，她的说辞和现在差不多。
很贴心，很温柔，还带着些祈求。
他如何能不答应？
可现在，大抵是两世一样的答案，让他积累够了失望。
大概是觉得自己付出那么多，却没有得到该有的回答心里不平衡。
总之，帝天陵缓缓挣开了那只手，忽视了手腕上的疼：
“再说吧。”
他的声线很疲倦，对上宋晴儿噙着泪水的眸子，帝天陵轻叹一声：
“你自己多保重。你花钱买凶的事情容诩已经知道了，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什么？那我该怎么办？天陵，我……”
不等宋晴儿说完话，帝天陵已经先行离开。
他保不了晴儿，使臣和大部分士兵都回燕云了。
他甚至，自身难保。
——
水路每走几天就要去岸边补给。
在船靠岸的时候，白灵跟尉迟鹤说：“我也要下去。”
尉迟鹤看了她一眼，见白灵神情倔强，还不甘示弱地瞪自己，不由轻笑一声：
“随你。”
大概是因为接受了自己跑不了的事实，白灵前几次下船都很老实。
甚至在尉迟鹤故意给她制造可以逃跑的漏洞时都没有反应。
白灵跟在尉迟鹤后面，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一会儿指着他要买这个，一会儿指着他要买那个。
尉迟鹤皱眉：“你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甚至还买了套男人穿的亵衣，连兜裆布也要，离谱。
白灵：“你管我。”她又指了指旁边的农具店：
“我要买铁锨。”
“干嘛用？”
“活埋你！怕了吧！”白灵给尉迟鹤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后者好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