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的手探上身边女主人的小臂，随着简茗的脚步往餐厅里挪。
她觉得女主人真的太瘦了些，稍稍微再一用力可能就能透过肌肉捏到她的骨头。
大病初愈，是养元气的好时候，接下来的几个月，可得好好养养。
这是自己升职加薪的又一个好机会，自己可得抓住了！
察觉到身边人的注视，简茗扭头看她，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这人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王素赶紧朝着她微笑，收回了心里的小九九，可不能被看穿。
抬头，简茗喘喘气，眼看转角终于到了餐厅，一鼓作地加速过去。
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坐在这里吃饭了。
经典的法式装修风格闯进她眼里，对面座椅雕刻着金色的螺旋形环纹。
白色的椅脚也做成了螺纹状，长方形餐桌静静站在这里，好像是在欢迎她。
透过窗户望出去，她依旧能看到那一片生命力顽强的紫罗兰。
只需要浇一点点水和一点肥料，它们就能乖乖地长在花盆里，忍受恶劣的冬季。
园子里昏黄的光晕正好打在它们头上，一丛丛的花在风里摇摆。
花瓣颜色不如白天看到的那么鲜艳，但是足够把她的心激活。
住院的三个星期躺得她不辨天日。
穿什么、吃什么、什么时候检查，全都被司择毅一手包，她只要听他的就行。
窗外的花朵摇摆，她惊觉：自己竟是一场重大车祸的幸存者！
掏出手机，她搜索遭遇同类事故的人的幸存几率。
寥寥而已。
她身上突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发冷：王念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下狠手，置自己于死地？
“别看了。”
司择毅看她捏着手机，抬步过来，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立马把她的手机抢过去。
她抬头看他坐下来，不说话，目光看着桌上的两道菜。
鳝鱼，牛腩。
她讨厌鳝鱼……
司择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狭长的眸子闪过一道不算清亮的光。
厨房的人，这种错都能犯？
主人点明不爱吃的东西都端上餐桌来。
“林素，这鳝鱼是谁安排的？”
男人的问句平淡，就像是在拉家常。
站在简茗身后的林素低头，老实回答：“是营养师。”
“梁书书？”
“是她。”
“让林叔把工资结给她，叫她马上滚蛋。”
男主人平静的语气听得林素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点头示意之后马上去找父亲。
这梁书书，是老夫人上次过来看夫人的时候亲自从国内带过来的。
先生说开就开，一点老夫人的面子也不留。
不看佛面，也不看僧面。
缩缩脖子，她赶紧在一楼找到林叔，告诉他男主人刚刚的决定。
林叔点点头，敲响后院梁书书的房门。
林素轻手轻脚返回餐厅，看见男女主人开始吃晚饭。
准确地说，是男主人正在伺候女主人吃饭。
他的筷子指向一盘菜就看看枕边人的眼色，看她点头就马上给她夹过去。
女主人时时点头，男主人也乐得给她夹菜，倒是没看见他吃几口。
女人听不见，男人也不说话。
两个人的动作已经达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看起来也不需要她在场。
顿住脚步，王素远远站在两人视线范围之外，等待着主人的吩咐。
女人放肆的喊叫声从后院传来，“先生，我是有理由的！”
王素心里一跳：看来这梁书书不服气，可闹到夫人面前来，有她好果子吃的。
调到夫人身边这短短一个多月，她已经看得清楚。
先生嘴上不说什么甜言蜜语，可实际上比谁都更在乎夫人的感受。
要是有人敢惹到夫人头上……
啧啧。
“林素？”男人筷子间的豆腐轻轻躺在简茗的碗里，颤都没颤一下。
被叫到的人快步上前，抬眼去看面前的男主人。
男人继续给妻子夹菜，“不管她说什么，丢出去。”
“明白！”
王素转身离去，却听见男主人再次发话：“要是再让我听见她的声音，你和送她出去的人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工作了。”
咽了咽唾沫，王素抬腿小跑。
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到夫人身边工作，可不能把饭碗丢了。
再是听不见，简茗也感受到不对劲。
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给她夹菜，可她就是觉得餐厅里的气氛和刚才不一样了。
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简茗抛过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男人冲着人浅笑，夹起一筷子菠菜：要吃吗？
简茗把筷子放到桌子上，摇摇头。
她已经吃饱了，多的也吃不下。
司择毅看她熟练地瘫在椅背上，在手机上输了一串字，递给她看：“抱你回画室？”
“我想去花园走走。”
男人扫了一眼屏幕，脸上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扣字回她：“等林素回来让她陪你去。”
女人点点头，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餐巾纸，一边擦嘴，一边看着身边的男人吃饭。
司择毅依旧优雅地把饭菜往嘴里送，她打量起他的脸来。
他瘦了。
本来很有型的脸颊现在微微向内凹陷，眼下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自己住院这段时间，他几乎也是住在医院里，自己醒着的时间里都能看见他。
想起黑眼圈，简茗拿起手机，在墨黑的屏幕上照照自己的脸，自己的黑眼圈倒是已经消下去了。
就是不知道堂堂司氏集团的掌舵人，是怎么做到一个月不在国内还能运营好的公司的。
明明人已经回国了。
听皎皎说，他知道自己出事之后，连夜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过来。
这一个月以来的照顾看在眼里，说自己不动容才是假话。
感受到枕边人的目光，司择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被她一掌拍掉。
她倒是很在意她的脸、在医院刚一看见他就让给她带护肤品，这下被拧了，更是得跳脚。
男人笑笑，继续吃饭，挠痒痒一样的力度打在手上根本没有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