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怀里的人温柔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揉揉她的发顶。
“滋滋——”
感受到口袋里手机传来的震动，简茗收回目光，把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
屏幕上显示着来自“路易斯”的短信。
点开，简茗略过开头的问候，目光锁定短信的关键内容。
仔细读过之后，她几乎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站起来之后才想起自己的右腿现在并不能支持她完成这个动作。
扶着自己的腿坐下去，简茗给路易斯回短信。
司择毅在一旁看着她，心里疑惑，怎么又蹦又跳的？
简茗扭头看他，脸上挂着雀跃的表情，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男人看过之后又把手机递回去。
短信上写着，之前她挂在橱窗里的作品被人看好，有顾客邀请她上门定制礼服。
她回复：因为听力的原因，暂时不能前去。麻烦路易斯转告。
可路易斯马上回了短信：他已经告知顾客这一消息，可顾客说，愿意等她康复。
她这么骄傲的人，这个消息说让她不高兴都是假的。
可，就是才从医院回来没有几天。
她想去医院做检查，看看听觉神经上的血块吸收得怎么样了。
转念一想，觉得没有必要，还是等着吧。
司择毅看她的兴奋劲平静下来，摸了摸她的脸，起身朝着旁边的林素使了个眼色，去了二楼书房。
林素站在客厅的角落里，屏气凝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眼看女主人要起身，赶紧上前，把拐杖递给她。
简茗扶着林素伸过来的手臂，慢慢往大书房走去。
将近一个月没有到这里来，里面的空气如旧，还是她熟悉的气氛。
别墅里的佣人进来打扫卫生也不会动她的东西。
屋子里还是谈皎皎叫自己出去喝酒的那天晚上的样子。
就连那块剪碎了的布料都没有被移动过。
“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林素看了一眼女主人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点点头，退了出去。
简茗坐在操作台边，看着自己上次做了一半的礼服出神。
那天白天和司择毅吵完架，下午又做噩梦。
她想去画室静静，正巧谈皎皎过来找她，两个人一起出去喝酒。
直到今天，自己再一次踏进这个房间，好像是过了大半辈子一样。
被抛到半空中的那一瞬，她的脑子其实是一片空白。
眼见白光闪过，生与死的分叉口摆在面前，等她抉择。
天边谈皎皎和路岫的呼喊让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能侥幸活下来吧……
神思回转，她的目光落到书桌边上的那一摞文件上。
最下面的那一叠设计稿里面，夹着一张A4纸，上面写的内容已经印在了她的心底。
现在是二月初，司进悦还没有开学。
等她开学之后，她的补考成绩也不会好看，四月的比赛也不会得奖。
她好了，司择毅应该也回国了，自己一定得到他们学校看看。
凡事，只有自己亲自看过才放心。
坐得久了，简茗觉得腿麻，左手撑着椅子，右手使劲。
刚要站直身体，重心却不稳，整个人朝地上倒去。
右手肘和骨折的腿与地砖撞在一起，她刚好摔倒在没铺地毯的位置。
神经把身体的钝痛传送回大脑，眼角立刻泛起泪花。
她分不清到底是手更痛还是腿更痛，自己的手可能也快要断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平白无故出车祸就算了，现在连自己站起来的动作也做不到。
凭什么？
她非得受这个痛吗？
心里越想越气，简茗坐起来，把身旁的拐杖一下子推出去。
无辜的拐杖碰到远处的书桌，发出“砰”的一声响。
门外的林素赶紧进来查看，“夫人，怎么了？”
听到林素呼喊声的司择毅也心急如焚赶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简茗瘫坐在地上，林素大步过去捡她的拐杖。
司择毅冲过去，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坐好。
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就看见她别过头去，伸手擦了擦眼角。
就跟结婚第一天他们回司氏老宅的时候一样。
“这是怎么了？”
司择毅把矛头对准林素，她刚刚难道没懂他的意思？
“这……”
她也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
林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茗倒是把她手里的拐杖接过来，起身往外走。
她还是回去睡觉吧。
睡着了，什么事也不用想。
看她的举动，司择毅也明白了，事情怪不到林素身上去。
前面的人走三步停一步，他在后面跟着她，一路回主卧。
男人眼看她把手上的拐杖扔在地上，自己爬到大床上躺好，闭眼，呼吸清浅，胸膛起伏并不明显。
她心情不好。
不知道是因为爱丽丝，还是腿伤。
男人脱了拖鞋，躺到她身边，小心翼翼伸手抱住她。
女人感受到他的气息，侧身，回抱他。
脸蛋埋进他的胸膛，肩膀抽动，她的呼吸变得粗重。
没多一会儿，他感觉到自胸膛处传来的暖意。
她哭了。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想把人从怀里扯出来透透气，这么憋着可不行。
可她把衣襟攥得死死的，根本不给他机会。
无声叹一口气，他轻轻拍着她的背，随她去了。
她肯靠近自己，看来不是因为爱丽丝而起情绪。
那就是腿伤。
之前他总觉得她坚强，无端遭祸也不抱怨什么；
可现在看来，之前不过是没有遇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压抑着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放肆，怀里的人还是把声音放出来，呜呜地哭着。
他把人抱得更紧，大手轻柔地拍在她的脊背上，拿出了哄宝宝的耐心来。
一下，又一下。
怀里人的抽泣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原本被用力握着的衣襟也慢慢松开。
司择毅试着把人轻轻拉开，她并没有反应。
男人仔细观察，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微红的眼尾挂着泪痕，鼻头也是红红的，双手交叠着放在一起，再规矩不过。
抬手给她盖好被子，司择毅慢慢从大床上下去，生怕把她吵醒。
听不见的又带着腿伤的日子，她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如果不让她发泄出来，她的心理状况得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