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啊……”女子想了想：“让他们不得好死算吗？”
裴寻并不惊讶，继续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女子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现在阴气还没有吞噬纠缠上女子，她现在还是最像活着的时候。
等到阴气缠绕住她，她就不能保持清醒，只想带着怨气和恨意想要冲出冷宫害死那群人了。
裴寻开口：“如今国运衰退，天灾降临，民不聊生。”
“灾荒四起，洪灾已至，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女子看着裴寻，隐隐有阴气穿过阵法，缠绕住她的残魂。
“那群人，难道不应该怪——”
“我没有责怪的意思。”裴寻淡声道：“您的行为，自有您的道理。”
“百姓是我们的责任，并非你的，所以，不是责怪威胁，是请求。”
不是道德绑架，不是告诉你，你这样做不对。
是我们，请求你。
“你能帮我杀了他们吗？”女子俯身。
“不能。”
“那你……”
裴寻冷静地开口：“如果诅咒成真，你会魂飞魄散。”
“国运如今已然被削弱，皇室那些害你的人，也被噩梦缠身。”
女子仰天大笑：“不够。”
她以恶报恶，就要报个痛快。
裴寻看着她，最后开口：“你是在保护他吗？”
颜泽一直在一旁听着，听到这儿一脸懵。
他？
谁啊？
裴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想到“他”的呢。
是从第一眼看到宋乐知出现在冷宫门口。
是听到老国师说，她死之前把孩子托付了出去。
是听说宋乐知自小便有记忆。
是在女子残魂之中看到柔和的那一刻。
“宋乐知现在步步为营，朝中势力强大。”
一个母妃沦落至此，自小被其他皇子欺负的小皇子，是怎么成为“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呢？
是因为，他的母妃，以另一种形式，在护着他吧……
她在这世上一天，诅咒就悬在皇帝头顶，他做什么都要掂量一下。
她在一天，老皇帝就不敢动宋乐知一下。
女子没有回答。
裴寻继续道：“以暴制暴，不一定非要你付出这么大代价。”
“他也可以。”
裴寻仰着头看向空中漂浮着的残魂：“他一直都记得，你是他的母亲。”
“这个血债。”裴寻顿了顿，道：“我觉得，他会帮你讨。”
活人的事情，就让活着的人来解决。
那些血海深仇，你的孩子将会替你讨回公道。
血债血偿。
“您可以不回答我。”裴寻道：“我相信，你也知道他的心意。”
皇宫冷宫，禁忌之处，又哪是宋乐知一个皇子可以日日进的。
他靠近这里，老皇帝都活不安稳。
可是，每一次路过冷宫。
每一次朝里面看上一眼。
作为一位母亲，她真的感受不到吗？
那是一张沿着血脉传递的网。
母债，子去讨。
“而他现在，应该也不用您的庇护了。”
“我们可以，护您残魂，送您轮回。”
下一辈子，活得自在，不要进入深宫，不要落得此处。
那是您该去的路。
女子没有回答，看向天边。
夕阳的残影透过浓浓的黑雾，橘黄色的光落在阵法之上。
“我知道您筹谋了很多年，我的一两句话就让您放弃不太可能。”裴寻轻声道。
颜泽略有些震惊地看向裴寻。
平时见他跟个闷葫芦一样，没想到真的说起话来，居然有条有理。
比他强好多。
江轻飏没有像颜泽一样跑神，他面色不太好地盯着汹涌的邪气，手紧紧攥着桃木剑。
裴寻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加快了语速：“您在折磨他们的时候，也在折磨自己。”
“希望您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
女子没有回答。
血债血偿。
哪里是这么轻易就能放下的。
她赌上了一切，说什么，也要把他们拉下地狱。
不得好死，从来就不是说着玩玩。
阵法被邪气侵蚀，逐渐微弱，女子被邪气缠上，魂魄开始变的污浊。
她的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清醒的时间，还是残魂能坚持的时间。
突然，阵法破灭。
所有的光都消失。
一声轻笑——血腥，带着冷漠残酷。
“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裴寻瞳孔一缩：“走！”
这才是宋乐知警告他们的危险。
冲天的邪气中，无数的女子残魂飘荡而出。
“不得好死——”
无数深宫中的女子，无数的死于非命 无数的耿耿于怀。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公道呢。
都是我们在不断挣扎，徒手撕开阴霾罢了。
几人被阴气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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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放开我……”
叶清染挣扎着，衣衫半散。
苏汐仔细观察着宋添铭，除了他熏天的酒气外，苏汐看到他的眼底，已经没有了眼白。
漆黑一片。
叶清染被下了迷药，压根就没有力气反抗，挣扎压根无用。
苏汐好整以暇地坐在屋里，趁着两个人争斗，打量宋添铭的行为举止。
粗暴的，毫不怜香惜玉的。
啧啧。
叶清染眼见的就剩下一件薄薄的内衫了，眼睛都被逼红了，看向苏汐。
“救救我……”
苏汐不是不知道这么多次，叶酥酥来找她的事，都有叶清染的一份子。
她毫无同情心的勾起唇，懒散地道：“为什么？”
“你……你们青梧山不都是以天下为……”
“啧。”苏汐笑了下。
道德绑架她？
不可能的。
“啊——”袖子被撕开，叶清染脸色发白，挣扎着，被宋添铭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嘴角溢出鲜血。
苏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错了……你救救我……求求你……”
“我以后……我以后躲你躲的远远的……”
苏汐就这么看着她，没有动静。
午后的最后一丝阳光打在凌乱的草垛上。
叶清染绝望地闭上眼，准备咬舌自尽。
宋添铭突然倒在地上。
叶清染震惊地转头看向苏汐。
苏汐看着她，施然指了指地上的花生壳：“收拾一下，嗯？”
叶清染踉跄着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苏汐：“你怎么……”
怎么做到的？
苏汐半合着眸子，倦了似的，没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