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此时也终于确认，自家公子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
可这怎么可能？明明今日稍早一些的时候，公子和公主在湖心小筑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是正常视物的，并无异常。
今日一天都未曾外出，一应吃食也都是由他们这些身边亲近的人准备，断不会出什么差错。
难道......
难道是之前在驿站时中的毒又复发了？
心念电转间，方泓已经习惯性地听命行事，将都城来的急信递到了方京元的手中。
方京元接过后，手指在信封的接口处摸索了几下，摸到了独属于东宫的火漆印记。
他眉心皱起，思索着会是什么事。
若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姜昱是绝不会如此的。
此前的事情已了，怕是又新生了事端。
可此时他的眼盲仍在，看不见信的内容。末了，便抬脚出了门，随手将房门关严实，以防风雨吹了进去。
往不远处走了几步后，方京元才停下了脚步，随后将手中的信重又递回给了方泓，：“念。”
方泓的眼眶已然红了，抖着双手接过之后，低声称是。
纸张摩挲的声音后，是方泓暗哑且带着不易觉察的声音响起。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意义却非比寻常。
“北狄来使，边境有变，速归。”
方京元听完后眉心狠狠一跳，心中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他沉吟片刻后，吩咐道：“你先让人去收拾行李，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回都城。”
方泓道：“可是公子，您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是之前的余毒未清吗？”
方京元摇头道：“无妨，一会儿就好了，你且去吧。”
方泓还要再说什么，方京元已经转身朝卧房的方向去了。
方泓见状只能将满腹怀疑和担忧强行按下，快步离去。跨过月洞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停在原地。
朦胧烟雨中，有一人正负手站在卧房门外，看着远处灰色的天际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泓心中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方京元才觉得眼前渐渐清明了起来。
雨势未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估摸着时间，人应该快醒了，他才开门进了卧房。
睡梦中的姜希微鼻尖隐约闻到了些湿冷的水汽，细眉微微皱了皱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方京元见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醒了？睡得可好？”
他的手有些凉，姜希微低声问到：“刚刚出去了吗？手怎么这么凉？”说完，将自己放在被子里的手抽出来握住了他的手背。
方京元微微笑了笑，“屋子里有些闷，你又只顾着睡觉不陪我玩，就出去透了透气。”
她还不甚清醒，闻言只是抿唇笑了笑，嘟囔道：“外面的雨还在下？”
“嗯。看样子要下到夜里了。要起来了吗？”
大概是睡了太久，姜希微闭了闭眼才将脑中的睡意赶走。她慢慢坐起身，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肩膀，轻笑道：“睡了这么久自然是要起来了，否则某人又要抱怨我不陪他玩了。”
方京元闻言轻笑，一反常态地趴伏在她怀里，是一个寻求安慰庇护的姿态。
姜希微虽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尽力将他抱在怀里，疑惑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京元不答反问道：“阿霁，你这段日子如此嗜睡，会不会是因为......”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心贴在她的小腹上。
姜希微顿了顿才道：“说什么胡话。”
她的月事前几天才走，他们每日同床共枕，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方京元笑了笑道：“可我自认为已经很努力了，为何我们的孩儿还不来？”
姜希微手指缠绕着他石化软凉的头发，闻言漫不经心地说道：“或许是因为还不够吧。”说完她的身体僵住，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容易让人误会，立刻就要张口解释。
方京元坏笑着从她怀里抬起头，伸出食指抵在她的唇上。
“夫人所言甚是，为夫也深感认同。”
姜希微顿感大事不妙，下一刻眼前一黑，唇上的食指撤开转而是一片软软的温热的覆上。
触目所及的是他微颤的长而浓密的睫毛。
她的心思突然就飘向了别处。
虽然已经亲了很多次了，可她还是会惊讶于这人嘴唇的温软，亲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察觉到眼前人的开小差，方京元有些不满地将手伸进她微松的衣服里，轻轻捏了捏她的柔软。
“嘶——”
“专心点，阿霁。”
......
房内一场云雨渐歇，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也渐渐停了。
姜希微喘的有些厉害，方京元将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背帮她平复呼吸。
“刚刚有没有弄疼你？”
过程中他几度失控，没有控制好力道，现在看着她身上有好几处红到发紫的痕迹，明早再看估计就都是青色瘀痕了。
姜希微喘息着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刚才的表现让她觉得有些异样，亲密缠绵中带着几分疯狂，仿佛穷途末路般不顾一切。
方京元一时没有说话，姜希微更觉不对，从他怀中抬头看过去。
两人对视片刻后，他才开口道：“我已经让方泓他们去收拾行李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回都城。”
姜希微闻言心中一紧，直起身子皱眉问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今日下午的时候，太子传了急信，北狄那边......恐有异动。”
姜希微面色一白，有些惊慌失措地道：“北狄！怎么会是北狄？！我们明明——”
方京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捏了捏她的手道：“阿霁莫慌，现下北狄那边还没有真的做出什么，且太子既然已经知晓，那前世的一切就必然不会重演。”
“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既然北狄都要来这么一遭，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现在来了也好，正好在他还能喘气儿的时候，一并解决了，也好让她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