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被关在地牢这几天，外面流言蜚语传了漫天，她一个人悠哉悠哉地待在地牢里，吃着点心捧着书，看着倒是与地牢阴暗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
洛栩再来时，就见她已经开始在那张小破木桌上奋笔疾书。
“……你干嘛呢？”
沈眠:“呵，少年，没见过补作业吗？”
洛栩打了个哆嗦，看着那小山般堆积的书籍和课业，怀疑她是补课业补坏脑子了。
“你哪儿来的医书？”
“问教习要了那个纳戒，从“里面”把医书拿出来了。”
“教习竟然给你了？”
“我跟教习说，要是我不按时交课业，我师父会带着十米长的大刀杀进学校问我为什么不做作业。”
洛栩:“……”
他叹了口气，把食盒放下:“先别写了，出事了。”
“什么？”
“裴烨遇到麻烦了。”
闻言，沈眠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苍齐国赵家找上门来，说裴烨和另一个凤栖学院的学生杀了赵家唯一的少爷，杀人偿命，要让学院把这二人交出去。”
“他有证据？”
“有。听闻那赵刻是被丢进倚风阁折辱而死，倚风阁的兰阅命人画了两幅画像。”他瞅了瞅沈眠，“我可看到了，那另一张画像就是你。”
沈眠:“……坏了。”
当时气血上头，忘记做伪装，直接就把赵刻拉入卖了，虽然后面去的时候做了伪装，但是那倚风阁的人也确实见过他们。
她急切道:“学院怎么说？裴烨现在人呢？”
“按照惯例来讲，学院一般是不大会管这件事的。”洛栩说着，见沈眠变了脸色，又接着道，“不过你是谁，震碎两块译灵石，炼出九阶丹药的天才，龙元国沈家的嫡女，你师父还是那位神秘的极品炼丹师……”
沈眠打断:“说重点。”
洛栩:“虽然你现在有嫌疑，但是学院不可能不管你，不过人命关天，学院也不能过于偏袒，我师父借口要会审以及圣殿的人来，让赵家的人等几日，等魔族的事先处理完，再让你们给他们一个交代。”
沈眠松了口气。
洛栩又道:“不过你那弟弟真不是一般人，今日他被带去问话，当着众多院长和赵家人的面把他们批了个一无是处，把赵刻说的是死有余辜，还爆出了很多赵家的腌臜事。”
沈眠瞠目结舌:“……看不出来啊？”
洛栩笑的开怀:“谁看得出来？赵家人气的当场拔剑，还是被我师父拦下了。”
沈眠喟叹一声:“多谢院长了，不过说起来，圣殿来了什么人？”
洛栩一听到圣殿二字就敛了笑意，轻哼一声，颇为不爽:“就来了四个，三个小的一个老的，实力最高的是那个老头，有灵皇的实力，个个趾高气昂，鼻孔都要朝上天了！”
“灵皇……”沈眠于是问暮炎，“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上那个灵皇有胜算吗？”
“你在开玩笑？”暮炎不屑的声音传来，“我和他一九开，我一拳他下九泉。”
沈眠于是放下心来，这家伙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还算靠谱。
“还有件事，庄家也来了。”洛栩撇嘴，“那群老家伙一个劲儿觉得就是你杀得庄诚，气势汹汹要来找你算账，被池院长拦下了，也是等着三堂会审那天。眠眠，不得不说，你还挺受欢迎的。”
“……少说两句吧你。池院长？我们院的那位池问衣院长吗，她竟然出关了？”
“是啊，听闻那位院长高冷寡言，人前向来不爱说话，不过炼丹师嘛，还是学院唯一能炼出地阶丹药的炼丹师，傲点也正常。”
“地阶丹药！”沈眠眼前一亮，自己要炼的逆行丹可不就是地阶丹药吗，虽然她现在还没凑齐灵药，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先跟院长打好关系哇！
……
很快到了三堂会审的日子，沈眠被带到审讯堂的时候，外面围了乌压压的一群人等着看热闹，见她过来，默契地开出一条道，就……整出了夹道欢迎的架势。
沈眠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审讯堂，颇有一种走红毯的错觉。
一进审讯堂，便看到了堂上正上方的姜屹，余光一扫四周，好嘛，除了杨运昌，其他院长都来了。
洛栩三人站在一旁，沈眠见到裴烨也站在他们身后，目光担忧。
另一边站着几个眼生的，许是圣殿、赵家和庄家的人。
晏良手上捏着白玉骨扇，神态慵懒，却在沈眠出现后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目光专注。
姜屹看向沈眠，被关进地牢数日，她看起来有些狼狈，神态却无疲倦，一双眸子亮的惊人，还有几分随意，仿佛今日被审问的人不是她一般。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不带感情:“沈思眠，数日前，你被弟子发现杀害钱浩和另一名不知身份的弟子，还无故伤害执法堂弟子钱营，你可认？”
沈眠背挺得笔直:“姜堂主，我不认，我不过是意外出现在那里，钱浩的尸体是被血妖杀害丢在那儿的，并非我所杀，钱营不问缘由便出杀招，我不过是自保。”
“你放屁！”钱营目眦欲裂，“沈思眠，你怎么有脸说这话！”
“钱营！”姜屹怒斥一声，钱营心不甘情不愿地后退闭嘴。
周围的目光如炬，纷纷落在沈眠身上，沈眠能感受到几道目光格外炽热，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剥一层皮。
姜屹又问:“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沈眠微微一笑:“姜堂主，请看留影石。”
留影石？哪来的留影石？
众人一惊，看着晏良缓缓走出，手上拿着一块留影石，递给了姜屹。
姜屹在众目睽睽下触发留影石，很快便再现了当晚教室中的场景，从沈眠独自炼丹，到那名血妖出现，再到沈眠追着他出去。
留影石放完，沈眠悠悠开口:“我追着的这个血妖，正是那晚的另一具尸体。”
姜屹:“你为何会知道他是血妖？”
“问得好！”沈眠喝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姜堂主，想必您也看过那具尸体了，血液尽失，魂魄不在，那晚，此人算计我之后便很快变成了这具干尸，我觉得蹊跷，托万象拍卖行的晏少主查了一番，才查到此人多半是魔界的一种生物，名为血妖，而那具尸体，实则为他炼制的血傀。”
众人目光又落在晏良身上，晏良点点头:“正是如此。”
万象拍卖行有不少消息渠道，查到这件事也并非奇怪。
姜屹又问:“我见你似乎认识这血妖？”
沈眠:“并非我认识这血妖，那日他使了幻术，变作我弟弟的模样，我一时不察，这才着了道。”
钱营冷笑:“你怎的知道他是变作你弟弟的模样，而并非就是你弟弟？”
堂中忽然有人开口:“什么弟弟！我在沈家从来没听过‘沈朝’这个名字！”
沈眠望去，却发现是沈川，面对沈眠，他似乎还是有些发怵，但仍旧梗着脖子出声，望向她的目光带着凶狠。
得，光顾着抽血妖，忘记抽他了。
钱营得意:“沈川是沈家人，自然清楚，沈思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就是你私通血妖演了这一出戏，就算不是，你也同他们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姜屹皱眉:“沈思眠，你可有话说？”
沈眠神色淡淡:“沈川自然没有听过沈朝，因为沈朝根本就不是沈家人。”
她直视姜屹，神色自若:“姜堂主，沈朝是我认的弟弟，之所以说那是幻术，因为，他早就死了。”
众人哗然。
“何时死的？”
“一年前。我亲眼所见，因此那日乍一见到与他同样面容的人，才会失态。”
沈眠继续说着:“那血妖之所以这样，无非是为了引我到案发现场好栽赃于我，姜堂主，请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