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心、小葵，这边！”
作为竞赛班的老师，王恩同时也负责这次竞赛的陪同工作。
这次厚德中学进入国赛的学生一共有12个，是厚德中学有史以来进入国赛最多人数的一次，虽然其中有两个本该是两年后出现的学生，但王恩想着自己将来的履历上能留下这浓墨重彩的一笔，可真是看什么都顺眼了许多。
自然，他对班上两位没有教过的学生也不免多些照顾。
这不，见到两个人拉着行李箱走向学校的大巴，他直接就喊人，十分生动地传达出自己的热情。
祝葵和程如心不至于这么大一个大巴都看不见，但师长招呼已经打了，两个人出于礼貌考虑，自然下意识地加快了走过去的步伐。
距离没多远，她俩顺利上车。
并且还是最后上车的。
之前去竞赛班，祝葵和程如心都没有机会看到那几个比她们成绩更好的学生，现在在大巴上倒是看了个齐全。
理所当然，这些人祝葵和程如心一个都认不出来。
她就跟着程如心往最后边的位置一坐，没有任何社交的想法。
王恩也上车了，他看车上这么闷，怕学生们心理压力太大，所以很自发地开始活跃气氛：“咱们的车先到一中集合，然后跟咱们清和市的其他学生一起出发去京市。”
赛事发展到国赛这个层级，那就不仅仅只是他们一个学校的事情了。
祝葵之前参与化学竞赛的时候也是，从一中出发，和整个清和市的学生一起行动，或者说是和整个江省的学生一起行动。
清和市是省会城市，教育资源自然是最顶尖的，这类竞赛，清和市的学校入围的学生就可以占三分之一左右，估计是为了更好分批次管理，所以单独让清和市的人先走一批。
在座的没几个是第一次参加竞赛的新手，就连程如心人小时候也参加过竞赛，所以大多都见怪不怪。于是乎，呈现出来的画面就是，王恩在很努力地说话想要活跃气氛，但下面的学生都不怎么买账，该沉默的沉默，该不理人的不理人。
王恩：......
没脾气。
他只能带着一车的闷葫芦，一起到了一中，和那边的老师交接。
等到了一中后，王恩就开始怀念这一车的闷葫芦了。
让这些学生开口说话那都还不如让他们别说！
祝葵也是到了一中之后才知道，一中这一次竞赛的带队老师居然是王晗。
“王叔叔？”带着行李一下车，祝葵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迎接她们这些外校学生的王晗，下意识地就跟人打了招呼。
虽然想过可能在一中碰到熟人，但祝葵是真没想到居然能碰得这么直接了当。
王晗却早知道祝葵有参加物理竞赛，而且还拿了不错的成绩，他很为好友而感到欣慰，也同时为祝葵感到骄傲，但却一直没跟祝葵说自己也是竞赛的带教老师这回事，为的就是今天给她一个惊喜。
“小葵，恭喜你又闯进一个国赛哦。”
看向对方看自己略带有揶揄的眼神，祝葵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事出巧合，绝对不是故意不告诉您的。”
王晗哈哈大笑：“我知道，再说了，你都已经进国赛了，我还能看不到你的名字吗？”
他略看了一下四周，他的学生们在好奇他和这个厚德的学生之间的关系，厚德的学生们也在好奇祝葵跟自己的关系。
心中有数，正事要紧，王晗就拍了拍祝葵的肩膀：“好好考，王叔叔期待你的好消息。”
祝葵点头：“那必须的！”
跟她寒暄完，王晗就转头和王恩交涉去了。
程如心就一把挽过祝葵：“你什么时候还认识了一中的老师？”
“我爸爸的朋友呀，我爸是老师，我认识哪个学校的老师都不过分吧？”
当然，关系好的是少数，但真的讲起来，清和市还真的遍布她爸妈的同学们。
程如心感到惊奇：“你爸爸有朋友在一中，那你为什么跑到厚德来上学？”
虽然都是公立学校，并且基础收费都一样，但因为厚德有更多的课外项目，所以在教学之外的收费多多少少会有点，算下来肯定是没有一中这么经济实惠的。
说实在的，以祝葵的实力，程如心一点都不怀疑她就算是在南平一中都能考上华清、京大的事实，所以按照对方极致讲究性价比的行事作风，选择一中不更合适吗？
“你这话说的，我爸妈在附中也有朋友啊，我选厚德那不就是看好厚德吗？”
程如心：“我不信。”
“行吧，瞒不住你一点。”祝葵只好“老实”交代，“其实我爸妈之前的计划就是让我进厚德读书，我爸都已经跟厚德的校长见过几次面了，就等我上高中就全家一起调到厚德来。”
程如心已经知道了祝葵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脆弱，但听到这话，还是下意识地转移话题：“那说明你是真的厉害，你现在靠自己就考到了厚德。”
“两年前我应该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但谁又知道，她的两年前其实也是十几年后呢？无论如何，扪心自问，祝葵还是很感谢学习暴富系统能够选择自己的。
“靠自己，也不一定吧？”
祝葵和程如心两个女生聊天聊得好好的，而且还是比较私人性的话题，按理来说都跟别人没有关系，但就是有人这么讨厌，非要插一脚，说一些难听的话。
祝葵和程如心一同看向了说话的人——甚至，这个讨厌的人真的让人讨厌得始终如一。
“怎么又是你？”
程如心先发制人，直接对他就是一阵输出：“拜托，我们很熟吗？你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认清楚自己陌生人的身份？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少管别人家的事情，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你的父母没有跟你讲还是你们老师没有教会你？”
“上次你莫名其妙阴谋论我就算了，我都懒得跟你计较，现在对上我的朋友，你也是心脏看什么都脏，是不是这个社会除了你其他人都是走关系有后门啊？自己不行就不要觉得别人的行是靠别的手段得来的，正常人能跟你这样想吗？还是说你自己想要走关系走不动，所以看谁都是有关系？”
“说我靠运气过了复赛，你怎么不看看我的运气考出来的分数都比你这个靠实力的还更高呢？垃圾就是垃圾，你以为骂几句别人垃圾你就不是垃圾了吗？”
“最后，一句话送给你，人类社会是群体社会，我能靠关系那也是我的实力，更何况我和小葵没有靠任何的关系，单单看我们的实力，那也比你强几万倍。”
“垃圾，不要到时候竞赛成绩被我碾压后还想着找借口。”
程如心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那是和祝葵在一块儿久了，才逐渐学会了收敛脾气这回事，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本质，她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的已经很久了。
这回连祝葵都不拦着程如心了。
她发自内心认为：“虽然遇事先指责别人是有效防止内耗的办法，但也得看什么事儿吧？我们的事情跟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每次你都要在跟你无关的事情上指责别人？我们已经忍过你一次了，只单独算我的话，我也已经忍过你两次了，事不过三，你再来找麻烦，那我必须找你的班主任、你的家长要个说法了。”
祝葵真的想不明白，这个男生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揪着她和程如心不放，像个神经病一样。
王恩已经傻眼了。
他刚刚还在和王晗称兄道弟，追溯五百年前咱们就是一家呢，结果转眼自家阵地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争执，硝烟味儿都要传到一中这边来了。
王晗也已经收敛了笑意，对王恩说：“王老师，你们队里的同学现在可是在质疑咱们竞赛的制度公平，还在质疑你们学校的招生公平，这不太好吧？”
王晗护短，王恩听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崔朗说的还真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像王晗说的，他的话深究起来就是对制度公平的质疑。
这传出去那可大不好！
王恩立马说：“没有的事儿，学生之间的口角之争，我去调和调和。”
可惜，祝葵和程如心现在都不认调和了。
“王老师，被神经病追着咬可不是我们的错，这件事除非对方诚心道歉，不然我们不可能先低头原谅的。”
程如心也是服了，这个王恩遇事不去找挑事的人，反而来找她和祝葵。
这不就是看中了她们俩比较好说话么？
那可就看错了。
她们可以好说话，但不可能事事都好说话的。
王恩只能去找崔朗。
崔朗梗着脖子：“我只是合理怀疑，你能操控我现在的言语行为，操控不了我的思想，难道老师你要控限制我的思想自由吗？”
又是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王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这是不合理怀疑，你还觉得你是对的吗？”
崔朗眼神躲闪，但还是一句话：“我爱怎么想怎么想。”
王恩：“你想你的，你说出来就是你说了错话了！”
“真没什么，她们何必在乎我说什么？”
“按照你这种说法，这世上就没有谣言什么事儿了！崔朗，听老师的，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跟同学道个歉，你怀疑别人哪里有让人自证的道理？你连证据都没有！”
是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祝葵和程如心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这么理直气壮的，他连证据都没有！
但崔朗就是倔着不说话。
王恩气极：“现在我是管不了你，但等比赛回来，这件事我一定跟你们班主任说！”
哪里有这样的！
王恩平时在竞赛班只管教学，都不知道自己班上出了这么一个奇人。
另一边祝葵和程如心心情不太爽利，当然也不怎么配合工作，祝葵也就干脆越过了王恩，直接问了王晗，知道了接下来出发去机场的车，先跟程如心上车去了。
直到飞到京市，入住了酒店，四下无人了，程如心才忍不住，打电话给了她爸爸的秘书。
“这样会不会对叔叔的工作造成影响啊？”
祝葵唯一接触的体制内的人也就是赵焕了，所以对体制内的人的印象都如赵焕一般，就是很在乎外界的影响，平日里做事很是小心谨慎，尤其越是在高位就越是怕走错一步。
程如心已经通完电话，说：“不管才会造成影响。”
“咱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崔朗，但是他却一直坚持抓着咱们不放，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指使他的，那多半就是冲着我，冲着我爸来的。”
之前冲突比较小，她们也就没有管跟自己起冲突的是什么人物，但现在冲突大了，两人自然就要打听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更何况，王恩在教训对方时，也喊出了他的名字。
程如心人又不傻，她爸现在正在关键时期，自己这边出点问题就容易影响到她爸，所以有风吹草动还是早些让她爸知道。
祝葵：“这样...这样的吗？”
平头老百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程如心耸耸肩：“当然哈，也有可能是我阴谋论了。”
但不管如何，先做好准备总是好事，至少能够还她一个清净的学习环境不是么？
“他也进了国赛，估计王老师也不好管他，总不能让咱们学校少了个参赛选手。”祝葵思索，“我们现在要紧是也是去考试，想这么多也没有用，回去再说。”
程如心点点头：“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虽然真的很讨厌这个崔朗，但两个人对学校还是没有很大的怨怼的，总要顾全大局。
等到不必对外作战的时候，有的是机会去收拾这个崔朗。
而且，祝葵很相信，只要程如心走上国际舞台，那这个崔朗在学校就没有任何生存余地了。不用她和程如心做什么，舆论会先淹没崔朗，校方也会考虑到程如心个人的成就和家庭背景，劝说崔朗转学。
从厚德中学转出去，大概率，至少在清和市这个范围内，应该没有几所学校愿意接收他的。
祝葵心中有成算，再看向程如心时，脸上已经没有被打扰到的阴霾了，而是认认真真地对程如心说：“所以，心心，你可一定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