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上的事情传得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快，池霁淮在收到许闻川的信息后截了屏转手就发送到珂郁偲那里。
【你先替我去一趟，抓紧时间】
珂郁偲不知道是不是把手机粘在手上，每一次都能很快地给出回复，聊天框上立马就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你真不是人啊池霁淮】
池霁淮听到这话就知道他会去，下一秒就从容地把手机熄了屏。
视线落到已经走到近前的人身上，藤今今非常认真地端着手里的杯子，步子迈得稳稳的。
他把手中的咖啡轻轻放到池霁淮身边，脸上立马挂上笑，眸中闪动着期待的小碎光，“快看我和深愿学的拉花，怎么样，好看吗？”
池霁淮顺着那截指尖伸展的方向看过去，在视线锁定目标以后就从图案的清晰度到流畅的线条，挑选了诸多角度对藤今今的拉花手艺做出了细致的表扬。
他长着那样一张脸，本来就是说什么都很有说服力，再加上那语气也认真温柔，点评得有模有样、有理有据。
藤今今被夸得脸上泛起一点薄红，在那话音落下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搂着池霁淮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一口，笑容灿烂得像个小太阳。
“你喝什么？”侧腰被人伸手揽上，藤今今正被池霁淮往怀里拉，听到耳边的询问坐下一半的屁股立马又抬起来。
他似乎是才想起来这回事，撇了池霁淮的手就噔噔噔又跑出去，也没给个回复。
没过多会的功夫又端着一碗什么东西快步走了回来。
他把碗放到桌子上，自己去扯了一张椅子拉到池霁淮身边，随脚蹬了拖鞋就把脚丫子踩到池霁淮腿上去，这时候才顾得上回话，“我煮了梨水。”
鼻间都是梨肉泡在糖水里煮得软绵绵的味道，一时间甚至有些盖过了咖啡的香醇。
藤今今把碗端过来递到池霁淮嘴边去热情分享，“你要喝吗？好香啊。”
那张薄唇刚启开一条缝，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面前的碗就被人撤了回去，“哎呀还是算了，和咖啡一起喝味道好奇怪……”
藤今今紧急撤回了一条分享，感觉到脚踝被人扯了扯就顺着那力道又往池霁淮身边凑了凑，喝了一大口热乎乎的梨水才开口问及正事。
“今天在忙什么呢，是调查的事情吗？”
视线在书桌上放置的地图游走一圈，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知道池霁淮一直在调查当年车祸现场第三辆车的事情，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且能够抓住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头绪。
池霁淮放下手中的咖啡，缓缓点了下头，言语中情绪有些复杂，“那个司机的事情最近有了点进展。”
藤今今瞬间就坐直了身子，也顾不上手里的冰糖梨水了。
他听着池霁淮讲解现下调查的详细进展，视线跟随着那支钢笔游走的路线在地图上转来转去。
据池霁淮所说，他们现在已经能够锁定一些可疑的车辆，并且对这些人的去向也有了相应的猜测。
可目标多，产生的可能也多。
综合看下来，这样的查找范围是非常大的，且不能保证那第三辆车一定在这个范围里，总的来讲当前的调查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但光是获取到这些信息就耗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已经十分不容易。
这样查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一个结果啊……
藤今今有些忧愁地蹙起一点眉毛，思绪飘飘忽忽间蓦地想到了什么，视线依旧追随着那根钢笔的尾巴，神思却扯走大半尝试着去脑海里提取剧情。
由于系统需要时不时地跑去上面跟进事情处理的进度，总会有不在的时候。
所以为了避免藤今今有突然的需要，他特地把还未触发的提问机会留下来，并且设置了事件的自动提取机制，让藤今今万一有需要的话可以自己使用这个功能。
而实际上，这个司机的事情已经涉及到了书中非常重要的剧情，要是系统在这里多半会给这样的行为打上剧透的标签。
但藤今今认为，严格来讲这场车祸就是在现在的书中世界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按理说使用提问机会是可以获取到相关信息的。
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在规则边缘试探的嫌疑，很快就顺利地提取到那个司机在这段剧情中的相关信息。
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等到零碎的剧情片段真的涌入脑海时，心率在紧张之下已然有些失衡。
耳边讲解的声音逐渐停了下来，指尖捏上那张地图，眼珠子慢悠悠地晃荡着紧盯上面复杂的标注。
“现在划定的范围太大了……”藤今今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小声念叨着，抿唇思索片刻才又问，“那你更倾向于哪种情况呢？”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视线跟随着笔尾在地图上划过，脑子也快速运转起来。
他听着池霁淮结合了多方面因素的分析和猜测，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该怎样巧妙地说出正确答案。
听到正确答案还在缩小的范围里面之后 ，藤今今很快就认可地点头附和，“我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
他试着找到一个切入点提出问题，“现在有查到这些开车人的身份信息吗？”
池霁淮脸上没什么波动，只淡淡摇了摇头，“很少。”
在他们敲定的这些怀疑目标中，除了已经注销的车辆，其余多数都是假车牌，这部分车也是作为重点进行调查的。
目前他们依旧在排查这些车主和开车人的身份，只是最终能被排除掉的实在太少。
藤今今琢磨了一下，把能够透露的信息都用猜测的口吻尽量合理地讲出来。
“我觉得那个司机他可能年纪不小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能把踪迹掩藏得这么好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通常来讲这种人的身份无非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或者是在哪一派势力手底下做事被安排来做这个的。
如果他是职业的，那应该会有自己的作案习惯，约莫已经是记录在案的人了。
如果是受人指派的话，当年池家搜查的力度一定是很大的，这个人要么是接到指令出去避风头了，要么就是被卸磨杀驴了。
“所以他很大可能是个惯犯，如果常做这种事，那应该会有些比较明显的伤疤吧？”
藤今今带着询问的眼神对上了池霁淮的视线，在得到回应之后又斟酌着补充了一句，“甚至很有可能脸上就有伤。”
这样无端的猜测就显得没什么依据了，可他还是尽可能地多说了几句。
虽然自己提供的信息不一定会被完全采纳，但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池霁淮一定会认真听。
有没有足够强的逻辑不重要，有没有足够合理的依据也不重要。
只要能让这些话在池霁淮心里留下一抹痕迹，等真的遇到的时候，在潜意识的帮助下就更加容易及时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如果他是被卸磨杀驴的情况，并且还活着在逃命的话，那就需要通过某种方式谋生，说不定就是在哪里做一些体力活之类的，也方便随时跑路。”
两个人针对司机的身份探讨了半天，藤今今觉得好像能说的差不多都说了，就另起了话头，“那你现在派去的人在查哪里啊？”
池霁淮顺着他的话音很快就圈出一片区域，又额外单独圈出了两个城市，“现在着重调查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藤今今眨巴两下眼，缓缓点了下头，他觉得他的男朋友实在是太聪明了，在线索这样稀薄的情况下还能把正确答案每一次都囊括在被缩小的范围里。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再一次缩减范围，“两个城市其实还是范围很大呢。”
笔尾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池霁淮思索片刻还是说：“这个范围，很难再缩小了。”
排除的越多，错过的线索可能也就越多。
池霁淮偏过头看到藤今今的表情似乎很认真，便揽过人温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藤今今拨弄着那支笔在地图上游走，围绕一块区域画着圈圈，“这里虽然更大，但未知数也更多，势力也繁杂，其实并不会让人觉得很安全。”
笔尖又游走到不远处，戳到另一个地点上，“这个城市对那个司机来讲，说不定会更有安全感一点。”
已经调查了这么久，他知道自己提及的因素池霁淮一定都曾考虑过，但他们现在多半是两个城市都在重点调查，甚至其他的城市也有小范围的排查。
藤今今希望能让池霁淮的潜意识多一点偏向，这样能快些查到的几率也就大大提升，所以他很卖力地引导着池霁淮心里多出一种“这个地方就是正确答案”的莫名感觉。
他反复强调着，“而且我们已经对这个城市有一定的了解，你爸对这里的了解肯定更多，容易获取到更多信息，查起来也会更快更得心应手一点。”
皙白的指尖啪嗒一声落在地图上，藤今今扭脸对上池霁淮的眼睛，神情认真。
“就先查这里吧，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