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还好吗？”
萧烆刚走，殿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魏嫣然知道，这是又换人了。
魏嫣然也没睁开眼，只是默默流泪。
“娘娘，您别伤心，这般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皇上其实很爱很爱娘娘，并不是不尊重娘娘的意愿。皇上是怕娘娘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哎，皇上啊，文韬武略样样都好，就是脾性上偏激了些。但老奴知道，皇上绝对是将娘娘看成命一般的存在，甚至说，皇上将娘娘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鼻尖传来芬芳泥土和清幽花香。
魏嫣然缓缓睁开眸子，眼中映入的便是一团团锦簇的大红牡丹，被那个老嬷嬷一盆盆摆在笼子周围。
她瞳孔微惊，翻身爬起来。
“这些花都是哪里来的？”
老嬷嬷闻声抬头，见皇后起身了，老脸笑出了褶子，“这啊，这是皇上叫人专门从皇家温泉里边抱来的，就是为讨娘娘欢心呢。”
说不触动都是假的。
魏嫣然鼻头一酸就想哭，老嬷嬷像是看出了她会哭似的。
忙道，“娘娘切莫再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而且，若是皇上知道您哭，指不定心里该有多难过呢。”
一想也是，魏嫣然强忍着泪意。
突然发现，她最近都好像成泪美人了。
动不动就哭。
她看向外面的人，“对了嬷嬷，我怎么称呼你啊，还有，您好像很了解皇上？”
或许是她的话给了她安慰，魏嫣然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老嬷嬷给魏嫣然行了一个大礼，“老奴曾是皇上的奶娘，娘娘唤老奴刘嬷嬷就成。”
“刘嬷嬷好。”
她乖乖坐着，温声细语，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一张净白的小脸娇而不媚，乌黑秀丽的墨发披散在背后。
光是看着就那般可人，刘嬷嬷喜欢极了。
难怪皇上会将人放在心尖尖上疼，这般可人儿，就是她也想捧在手心里疼啊。
“娘娘安好。”
“老奴在皇上小时候照顾过他，这才对皇上的脾性有些了解。”
魏嫣然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刘嬷嬷摘下最大的一朵花递到笼子里，“娘娘，您看，这朵花多漂亮，跟娘娘一样，美得耀眼夺目，配娘娘最合适。”
魏嫣然伸手接过，捧在鼻子边闻了闻。
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很好闻。
“娘娘，如何，闻了之后是不是感觉心情都舒畅了不少？”刘嬷嬷乐呵呵问道。
魏嫣然点头，“确实好了很多。”
“只是……这般美的花，被摘了，太可惜了。就像我一样，被关在这笼子里，没有了自由，时间一久，总是会枯萎的。”
“娘娘，切莫说这些晦气话啊！”
“我没说错啊，确实像本宫啊。”手指拨弄着那娇艳的花瓣，她仿佛看到了花瓣枯萎，花朵萎缩的结局。
刘嬷嬷也从太后那里得知了一些皇上和皇后之间发生的事。
这次来，她就是受太后嘱托，开导皇后的。
而且，这么乖巧的人，她实在是不忍心她像花一样花期凋谢。
“娘娘说错了，牡丹就算不摘它也会凋谢。”
魏嫣然抬眸，“可是它不会凋谢得那么快，不是吗？”
刘嬷嬷摇头，“不，这要看人怎么对待它。牡丹开在枝头，它会遭受风吹雨打，日光曝晒，也会引来蜂虫蝶咬。它可不见得会开到花期落。”
“而被摘下来，倘若遇到一个爱惜它的人，呵护着，精心喂养着，它会比枝头的牡丹开得更幸福，甚至开得更久。”
“娘娘，您觉得呢？”
魏嫣然低眉。
她觉得？
她觉得这刘嬷嬷就是在内涵她。
无非是说她虽被关着，可有人惦念着她，记挂着她，精心养着她，会比她在外面过得更好，更安全。
这些她确实承认。
没有哪里是比被萧烆护着更安全。
可是……
“娘娘？”
“啊？哦，嬷嬷说的确实对。”
魏嫣然没有反驳，她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花，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刘嬷嬷继续道，“娘娘，恕老奴不敬。娘娘和皇上是一个被窝里躺过的，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相信娘娘会比奴婢清楚。”
“皇上的心意，娘娘难道感受不到吗？”
感受不到吗？
她感受得到啊。
就是因为感受得到才更伤心啊。
但凡萧烆对她差一点，像个渣男一样对她用完就扔，她肯定会毫不留情抽身离开，绝不回头。
可萧烆他不是啊，他对魏嫣然很好，好到让她嫉妒吃醋发狂。
“娘娘跟皇上是夫妻，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倘若信任都没有了，那再好的感情，也只会让人痛苦。”
“是这样吗？”魏嫣然抬头，眼泪汪汪看着充满智慧的嬷嬷。
“是。”见她有些松动，刘嬷嬷继续道，“娘娘和皇上之间有什么误会，就要及时解开，莫要等到两败俱伤后才后悔。”
“您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有什么误会，您将心事放在心里，您自己过得去吗？”
“您过不去，而您现在的行为就是在选择逃避，逃避的事不代表它就是不存在的，相反，它会让您越来越害怕……”
魏嫣然被她说得脸色微白。
刘嬷嬷见她脸色不太好，也不再继续，乐呵呵岔开话，“娘娘，这些花您是想放在外面还是里面？”
此刻魏嫣然没有心情去管什么花不花的了，她将牡丹放在床头卧了下去，“就放外面吧。”
“好，那老奴就先下去了，娘娘有什么事就叫老奴。”
听到门声紧闭了，魏嫣然才喃喃出声，“嬷嬷，倘若萧烆爱的人不是我，我该怎么办？”
这细微的声音，被蹲在角落里的刘嬷嬷听到。
晚间，从练武场回来的萧烆便知道了。
空荡荡的紫宸宫，太监宫人全都下去了。
男人孤零零一人坐到龙椅之上，落寞出声，“嫣儿，除了爱你，我萧烆还会爱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