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看到顾老爷子在看她时，都错愕的怔了一下，那阴冷的目光像是要将自己连皮带肉都刺穿。
“尸骨未寒？赛车前本就要签生死状，若是连这点胆量都没有，顾刃还是在山崖下躺着比较好。”
鼻尖溢出一声轻嗤，夜寒漆黑的瞳眸蓦的沉下来，眼底还翻涌着熟悉的阴鸷与轻嘲。
顾温笙看到夜寒在堂而皇之的顶撞爷爷，他心里一紧，阴柔妖冶的丹凤眼泛起担忧的薄红。
“顾夜寒！六少爷与你本同根，你们同属顾家的车队，为何要害他？！！”
老爷子手下最得力，也是顾刃那一派的几个家臣，都是自小看着顾刃长大。
几人眉心拧成一团，作势要动手了结夜寒，眼中尽是刻骨怨毒，攥拳的指节咯咯作响。
见夜寒被这样刻意针对，晨曦眉心渐渐凝起一抹冷意，顾刃一死，这几人就再无扶持的人。
这些人刻意颠倒黑白，他们在意的不过是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又或是今后该如何立足。
真相，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抱歉，上了赛道，我的眼里只有输赢。”
“至于顾刃，他该死就死，该活就活，一切，就要看他是强是弱。”
“啪。”
指尖轻轻滑过打火轮，夜寒都不屑与这群家臣动手，连眼皮都懒得抬。
他叼着烟神色厌厌的，漫不经心的扫视众人，眉宇间的戾气越发疯魔。
“夜寒，我说过你有伤不必强撑参赛，私自忤逆我的命令，一个车赛，你险些折了我顾家两条人命！！！”
昨夜若不是夜寒和阿放配合出那种极高难度的过弯，顾刃那样不知死活的撞下去，怕是夜寒和阿放也会………
“我还不会死，多谢爷爷关心。”
白色烟雾渐渐模糊了夜寒淡漠的眉眼，他语气里带了气定神闲的恶劣，脸色也越发阴沉下来。
抓着拐杖的枯瘦手掌忽的一紧，顾老爷子喉中溢出一阵瘆人的冷笑。
“夜寒，你可知，这些年刃儿一直都在尝试成为你。”
“现在看来，他十几年的努力终究是无法超越你。既如此……那便让你彻底………”
顾老爷子最后的一句话故意拖的很慢很慢，“死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空中就猛然窜出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
由于夜寒左侧没有视野，注意力又在顾老爷子身上。
“夜寒，小心！！！”
左耳每次发烧都会隐隐疼上一段时间，等晨曦听到异样的瞬间。
聂十三养出的蛇骤然露着尖锐的毒牙，疯了般扑向夜寒透着青筋的脖颈。
“嚓！！”就算那日对蛇留下深深的阴影，晨曦在看到蛇窜向夜寒的刹那。
浅色瞳眸蓦然间狠狠紧缩，心也被骤然攥碎，晨曦发颤的指尖疯了一般推向夜寒的左臂。
后脊瞬间湿乎乎一片，刺骨的凉意寸寸刺入晨曦的肌肤，她的额头因恐惧也渗出冷汗。
可那个被病弱残忍撕成碎片的小小身子，就那么决绝的，不顾一切的挡在夜寒身侧。
夜寒现在已经左眼什么都看不到，她真的，不要夜寒再受伤了………
“晨曦！”
左侧身体被猛然间一撞，夜寒在晨曦喊他的瞬间，就听到了蛇窜出的嘶叫声。
“当心！！！”
墨色瞳眸中的剧烈情绪忽的一颤，夜寒在绿色长蛇将毒牙要刺破晨曦雪颈的刹那。
眼底骤然聚起一片嗜血的猩红，他指节绞在一起，呼吸都跟着寸断了。
刹那间，夜寒迅速一把伸手揽上晨曦的后腰，将她往身后扯。
夜寒眉角骤然下压，眼底是一片歇斯底里的暴戾疯狂。
意料之中被撕咬的痛感并没有出现，晨曦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在被抱着往后退的刹那。
夜寒单手抓住飞扑而来的毒蛇，骨感的指节狠狠碾上有些错位的蛇头。
“夜寒！”
“二哥！”
“嘶———”此蛇虽小，却也五毒俱全。
蛇头受到下了杀意的碾压，绿色蛇身瞬间就窜上夜寒的脖颈，蛇身疯狂的缠着，绞在一起。
脖子被蛇发狠禁锢着，夜寒脖颈处的青筋因用力而隐隐凸起，气色向的冷汗也悄然滑落。
夜寒单手始终揽着晨曦的腰，几秒后，确保他的宝贝被护到靠近角落处。
薄唇挑起一抹骇人的冷笑，顾夜寒绝美皮囊下的疯批厉鬼再次显现，他一把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
“嚓！！！”
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头，从蛇身断裂的刹那，一排冰冷的蛇血瞬间飞溅在夜寒的脸上。
血色与暴戾骤然在他漆黑的瞳眸中交织翻涌。
夜寒神色没有丝毫起伏，在蛇头掉落的瞬间。
他将叼着的烟从唇口顺势取下，偏头深吸一口后，漫不经心的扔在地面。
“哐！”一脚狠狠踩上掉落在地的蛇头。
夜寒骨感的指节蹭了下脸庞溅上的蛇血，眯起的双眸很快覆上一层骇人的寒霜。
晨曦看到蛇头断裂在空中时，血珠也飞溅在她惨白的脸颊，她整颗心都一下下猛烈抽动着。
左胸像是被硬生生塞入一大团棉絮，压得她完全透不过气。
在夜寒转身瞬间，他脖颈处原本紧紧缠着的蛇身也倏然无力松开滑落。
“乖，吓到了是不是？”
看到晨曦在看自己时都有点失神，垂在身侧的小手却暗暗把裙摆绞成一团。
顾夜寒发烫的心尖迅速蔓延上一层层怜惜，他有些潮湿的眼底倒映着晨曦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小身影。
“晨曦，一会儿，记得跟紧我。”
冰凉的小手被忽的握上，夜寒用指节轻轻抹了一下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晨曦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了一把，酸楚的厉害。
“这蛇，你养了很久吧？还真是可惜了。”
周身的戾气完全暴涨，夜寒转身时，薄薄的眼皮在向下压的瞬间，就带了一股骇人的压迫感。
“二少爷，杀掉这条蛇，知道你该去祠堂受怎样的惩罚么？！！”
聂十三瞥着断裂在地的蛇身，话里阴冷的像是粹了冰。
此时夜寒已经猜到了他们真正要下手的人是晨曦。
这蛇是老爷子手下精心养出，却比温笙的那条毒性更烈。
被咬上一口便会失去神识，彻底成为一个生机断绝的傀儡，且无药可解。
“受罚？致幻剂，黑莽鞭，烧红的铁板，我还真是有点怀念那个时候，多谢你们……帮我造就不一样的人生！！”
夜寒轻嗤一声，若他没有背负血仇遭受一次次重罚，他也永远不会生出冷血残忍的王霸之心。
“夜寒，你屡次忤逆我命令坏我大事，我说过顾家不养情种，你，还真是叫我失望啊。”
顾老爷子眯紧了阴鸷的双眼，不怒自威的暴压几乎将空气里的冷冽碾成碎末。
那蛇本不是真正冲向夜寒。
料到了宋晨曦会去提替夜寒挡下蛇毒，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夜寒这次，也该死了心。
只是在那短暂一瞬，他竟还能做到将人救下杀掉毒蛇。
这样的出手速度，就算十三年轻时都无法做到。看来，夜寒藏得……还真是深！！！
“是么？那像顾刃这种断情绝爱，为了上位连自己父亲都杀的人，他怎么……就备上丧衣了？！”
提到“丧衣”时，顾夜寒挑眉刻意顿了一下。
他扫视着一众蠢蠢欲动的家臣，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见夜寒挑衅的话语，在与顾老爷子针锋相对，那些家臣也红着眼紧攥枪要杀夜寒。
晨曦感觉夜寒极具安全感的身影一直笼罩着自己，一股不可遏制的担忧从她心尖快速蔓延。
一阵骇人的冷笑过后，顾老爷子盯紧被夜寒始终护在身后的晨曦，瘦削的脸上满是疯狂的厌色。
“夜寒，我老了。刃儿已死，顾家的未来全在你手上。”
“看你重伤未愈，我不强求。若你执意不肯杀她，便可仿温笙那般，我便许你留这祸水在身边做个玩物！！！”
老爷子话音刚落，晨曦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动人的侍女默默走进病房，有些失神的站在顾温笙身后。
长长的睫羽微微垂下，夕颜好看的杏眼里透着一层薄薄的水色。
这会儿天也完全阴沉下来，她穿着一袭碧色轻纱长裙。
映着房内偏冷的光线，像玉一般温柔易碎。
此时夜寒见晨曦眼尾还残留着未退的薄红，整个人也如同一盏精致的琉璃瓷器般，稍微用点力就会让她破碎，消散。
知道他的宝贝只是因为陪着自己，就要面临这些血雨腥风。
被平白说是祸水，还差点中蛇毒，心里肯定会很不舒服。
想到这儿，夜寒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歉疚。
他默默拉上了晨曦冰凉的小手，想去给他的宝贝捂热指尖。
猜到了对面的侍女应该就是夕颜，晨曦也一下就看到了她脖颈上戴的蛇纹项圈。
她面庞如雪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病色，手腕处还残留着被束缚过的红痕。
“宝贝儿，愣着做什么，倒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