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开甲没在意这厮最后一句嘴炮，陷入沉思。
根据系统提醒，杨玉山说的自然是真的。
但他跳出来告诉我这些，是什么目的呢？
伪钞案已快收盘，结果横生这样的意外，一个被冯敬亭控制的人不仅仅知道了内幕，还给我报信。
这是闹哪样？
韩开甲都烦躁了，可他又不得不面对。
谢斌就在边上看他接一个电话后，面色剧变而后坐立不安，心里好奇极了。
但因为被陈骁和柳木林两度教育“规矩”两字，他没敢冒失。
韩开甲忽然在他附近坐下，盯着地面，其实在看系统牌面分析问题。
黑桃?10杨玉山的牌面线索：他是袁世凯使者，负责来沪上结交洋人，为袁世凯称帝造势。
隐私是：他算计黄楚九的钱财。
这两者，前者是公务，后者是私心。
他已经不可能有机会算计黄楚九了，那么促使他这么做的动机就藏在公务中。
但这个公务好像也没什么啊。
他就算弄垮冯敬亭难道就能结交洋人了吗？
他反而得罪了约翰+赫尔曼+哈曼这群有钱有势的洋人吧。
除非！除非杨玉山背后有另外一伙洋人？
想到这个念头，韩开甲眼前豁然开朗。
他立刻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推。
1杨玉山有另外一伙洋人。
2所以他得到冯敬亭的伪钞生意秘密后，他要搞冯敬亭。
3但他被自己收拾，打断了这个过程。
4冯敬亭要弄我，于是放出他为盟友，所以他得到了我“上当”的消息。
5杨玉山为继续前计，才刻意通知我。
6所以“韩开甲”被张仁奎逼去监狱时，他才要“韩开甲”杀了冯敬亭的手下黎涛，既锁死“韩开甲”为他所用，也斩了冯敬亭的耳目。
7对了，还有张仁奎。老家伙虽然被我搞走，之前却野心勃勃要占冯敬亭的地盘。这说明他其实和杨玉山也有勾结。我只是没他的牌面，不知道内情。
8但赵青山和杨玉山的眉来眼去，其实已说明问题。
好了，1到8点已经理顺。
还有一点，杨玉山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他的第一层动机肯定是帮一群洋人，搞趴另外一群洋人。然后让胜利者帮袁世凯站台。
这是官方动机。
那么杨玉山在这里面有没有私心呢？
根据张仁奎的诉求，以及他和赵青山眉来眼去的情况，说明他有。
地盘。。。杨玉山要张仁奎帮他收保护费？扯淡了，重新想。
韩开甲摸出根烟，谢斌眼疾手快给他点上。
咔嚓——洋火划出的火光里升腾起一股硝烟的味道。
韩开甲将头凑去，眼角余光看到神父正担忧的看着他。
硝烟，法国人，杨玉山说的法国军官，这些暂时不重要。
但军队，是了，张仁奎有军队。
杨玉山要为张仁奎收拾了冯敬亭，换取张仁奎对袁世凯的效忠？
那就是了，他要是做到这一点，已不是干得漂亮的问题，而是在袁世凯那边立下大功。
因为张仁奎在扬州，辨帅张勋在徐州，长江以南冯国璋。
一旦张仁奎归北洋，袁氏就扼守住了长江下游，稳定江浙和山东河北。。。
韩开甲仰头长叹，这件事大概就该是这样的了，可笑我把杨玉山当煞笔，其实没有系统的话，我才是煞笔啊。
就看他这为君王前驱，布局天下的手笔，甚至有战国时纵横家的风采！
只可惜，你站在了历史的对立面。
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拿你的人头祭旗了。。。
“没事了，我想通了些东西。”韩开甲对阿贝尔道。
阿贝尔见状含笑点头，因为韩开甲说的他都信。
“今天太晚，神父，明天劳烦你去下电话局，将刚刚那个来电的号码和位置查出来告诉我。”韩开甲知道谢斌不懂法语，直接说。
“好的，我起来就去办。”
既然这样韩开甲便起身，让谢斌找个房间睡下。
他也去休息。
但等韩开甲上楼，冯胜男忽然拉开门。
“来。”冯胜男对他勾勾手指。
韩开甲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神马？”
冯胜男便走出房间，抱起胳膊。
她穿的单衣领口开的很低，双臂挤压出白嫩沟壑，韩开甲心想c。
“莫里耶会是什么下场？”冯胜男问。
这是她的心事。
韩开甲正要说，忽然感觉有人在楼梯口，他没有看到就是直觉觉得那边有人。
谢斌？那我正好用你一次。
韩开甲便笑着道：“自然是死。”
“什么时候死？”
“本来该这两天，但我今天故意没去正式当值，现在有法军和其他人看管，他们肯定不肯背锅。”
“你想干什么？你就不怕夜长梦多，他给英国人弄走？”
“放心，我明天再找你老子要点好处就杀了他。”
“真坏。记得分我点，人家没钱了呢。”冯胜男顿时眉开眼笑，娇嗔说。
“顺便再告诉你个秘密。”韩开甲来活了，冯胜男忙竖起耳朵，韩开甲压低嗓门其实在夜廊中依旧清晰。
他道：“我大哥的朋友刚刚打电话告诉我，你老子的司机叫高忠明是吧。”
“他怎么了？”冯胜男问。
韩开甲凑她耳边：“高忠明是比李勇军厉害的高手，他要我小心。”
“我都不知道。”冯胜男惊讶的睁大眼。
丝毫想不到，韩开甲这句鬼话其实是说给谢斌听的。
“那家伙和闸北顾家全私下有来往。”韩开甲恢复了正常音量，然后道：“睡了睡了。”
说完韩开甲将冯胜男推进房间又带上，人还在走廊，冷冷看着那边。
那边传来轻微的下楼声。
韩开甲蹑手蹑脚跟去，转过墙角已经没人影，不过墙面有点湿痕。
你听见了就好。
韩开甲冷笑回头，嘎吱，身后房门正打开。
小寡妇穿着单衣，拿着湿漉漉的贴身衣物，见到他吓的几乎尖叫。
韩开甲急忙一大步窜去，单手捂住她小嘴，将她推进房间。
嘎吱。。。冯胜男打开房门，看到韩开甲的动作，又重重摔上门。
就睡两个房间中间的韩德旺直接疯了，索性扯开嗓子骂道：“进进出出，搞什么鬼啊，明天你们都睡一起去。”
小寡妇在房间里顿时羞的捂脸：“哎呀，侬出去撒，阿拉没脸见人了。”
“隔音这么差，只能改日。”韩开甲捏她两把，硬邦邦撤退。
于是房门又嘎吱嘎吱好几声。
韩德旺绝望叹息，明天老弟兄们都要来，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你小子还不让我睡觉！
夜越深。
教堂内，渐渐鼾声连绵。
谢斌蹑手蹑脚走到休息室，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