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一边的带子就那么断了。
他索性把面具摘了下来，放在了一边。
没了面具，森夜俊美的面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但他此刻的神情一点都不轻松，还是被发现了，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早就知道瞒不过她，毕竟两人曾那么亲密。
少女声音里满是嘲讽：“森夜，怎么不高兴了？看到我不开心吗。”
“你不是因为挂念我，才带我回来的吗？”
男人知道她这是怪他影响了主线，但他现在不在乎了。
他勾唇邪魅一笑：“也是，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乔月月几乎要被他气死：“自作聪明。你这样搅乱时空想过后果吗？”
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你看起来很烦恼啊，能让你这么忧心，也是我的荣幸了。”
“你！”乔月月几乎被他气死。
森夜现在全身邪气充盈，看来为了心中的执念，招来了可怕的东西。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了少女莹白如玉的下巴：“别再做这些受累不讨好的工作了，污浊本是常态，他们是不可能被拯救的。”
“乖乖待在我的身边，被我疼爱不好吗？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神殿都被污染了，你还要守护什么？”
他的目光不再清明，漂亮的眼睛里偏执的可怕。
乔月月挥手打开了他的手，把头转向了另外一边。
森夜被这个动作深深伤害到了：“我打算杀了他，如果我真的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要杀了我吗？”
乔月月气的脸色发白，她手中凭空出现了弓箭，拉弓搭箭，对准了森夜的头。
可是她瞄准了许久，却迟迟无法下手，最后只得颓然地把弓箭丢在地上。
手腕上的黑豹兽印发烫的厉害，她整个手臂都没有力气。
森夜见此，张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你根本无法对我下手……兽印还在，你就会情不自禁喜欢我。”
下一秒，森夜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乔月月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了手腕上的黑豹兽印。
她现在很清楚解除伴侣的方式，雌性下定决心，用刀划破兽印，血流到兽印上，兽印就会消失。
“别——”
森夜惊慌地伸出手，想要阻止什么。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黑豹的头逐渐变淡，直至完全消失了。
森夜紧咬牙关，才没问出此刻内心深处的话。
你，从来没有半点爱过我吗？
他感觉整个灵魂都徘徊在了孤独的黑暗里。
邪气包裹了他，憎恨吧，憎恨世人，憎恨这个世界……
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该死的女人，他再也不要喜欢她了。
森夜气到全身发抖，他感到自己心脏疼，原本心脏的位置，似乎被生生挖了一个洞。
“来人！把这个神殿的叛徒关到地牢里去！”
神殿的守卫蜂拥而至，乔月月神态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慌张。
她站起身，很从容地跟着守卫走了。
仿佛她要去的地方，不是神殿的地牢，是什么美好的世外桃源一般。
森夜，已经完全被邪气污染了，兽印存在，自己就会随时暴露位置。
只有划破兽印，才能自由行动。
巨大的邪气笼罩了神殿，为了得到更强的力量，森夜很可能会制造更多的杀戮和死亡。
她必须在这一切变得更糟糕之前，想办法阻止他。
黑色的藤蔓像是灵活的蛇，从牢房的木头栏杆钻出去，放倒了看守，拿到了钥匙。
牢门开了，乔月月轻松离开了地牢。
神殿里到处设置了结界，但那结界在她面前像肥皂泡一样不堪一击，她甚至都不用破坏，就走了进去。
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神殿里森夜的卧室。
床上，森夜正在睡着，他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像是被什么痛苦所折磨着。
“小六，小六。”
邪气这种东西，就是喜欢侵入灵魂的最暗处，小六本来神魂就不全，很容易被从善良的彼岸拉入深渊。
对爱的执念，也是很可怕的执念。
这世上真的存在没有迷惘的人么，与黑暗相伴，更要心向光明，否则很容易被怨念吞没，被反噬，被操控。
就连她自己，对这些暗物质熟悉极了，也得时时小心，努力让自己不陷入迷惘。
睡梦中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森巫月站在自己床边。
他吓得从床上弹起来，一脸惊惧之色。
这女人是要来杀自己的吗？是如何无声无息潜入自己房间的。
森夜紧张的手心都微微冒汗，全部精神都戒备地看着她。
能如此轻松就到了他的床头，此时若出手杀他，自己恐怕没有半分胜算。
她却只是神色从容地，在他床边坐了下来，声音听不出喜怒：“小六，你真的变成怪物了。”
她刚才仔细探查了这具身体，居然有多个小世界的邪恶物质，末世的丧尸病毒、远古的兽神之力、巫蛊之术、妖气、和虫族的邪恶力量……
森夜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嗤笑：“哼，小六，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好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叫的。”
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
“我叫乔月月。你叫什么名字？”
“那我以后叫你小六，好不好？”
“哇，小六，你真厉害……”
“呜呜，小六，我好难过呀……”
“我只有你了……”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
不应该给系统随便取名字，更不应该注入灵魂。
因为一旦赋予了名字，就赋予了感情，就会产生羁绊。
但他，并不是和她一样的。
他只是一个系统AI，即使有着那个人的外形，也终究不是那个人。
一开始，他的功能不够完善，总是笨笨的。
她总是耐心地带着他，在每一个小世界学习成长，他以为总有一天，自己能和她一样，能永远待在她身边。
但，她最终还是想把他换掉吗？
因为他只是一个机器，一个系统，不是真正的人。
系统被开发出来，只是为了辅助时空穿越任务者完成任务。
系统坏掉了，应该被丢下才对。
但是她却觉得，怎么能丢下自己的战友呢。
他迷路了，她不该对自己这么温柔的，这只会让他产生更多贪念。
冠以名则六欲泛生，止于此则七情方休。
名字，是这世间最短的咒。
咒是束缚，也是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