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既然已经到达了妖界，那么，无咎前辈现在也可以把那位陈姑娘放走了吧？”千千道，“就算妖界很危险，也不能一辈子拘着陈姑娘吧？”
无咎点点头：“小僧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先前情况复杂，也不知冯姑娘你们蝴蝶精一族与蜘蛛精的关系怎么样，才没有将陈姑娘放出来。”
在大众印象中，蝴蝶与蜘蛛似乎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关系。
在蝴蝶精的地盘上，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无咎还没来得及把陈曼舞放出来。
无咎并不打算拘着陈曼舞一辈子，只是妖界危险，身为将陈曼舞带来的人，无咎自然得为陈曼舞负责，不让陈曼舞被其他天敌类的妖族杀死。
无咎至少得关照陈曼舞一段时间，直到确认对方暂时适应了妖界的修行环境，才能放心离去。
毕竟无咎是佛修，不是活阎王。
冯花楹想了想，才道：“无咎公子，你大可放心。如果是在我们东方妖界的地盘上，妖族之间关系还算和睦，不会无故发生斗争。而如果是在其他妖界的地盘上，等找到公主后，我们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东方妖界。”
既然蝴蝶精都这么说了，无咎也不再有顾虑了。
他停住了脚步。
其他人也跟着他停下了。
无咎抖了抖衣袖，从中抖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钵盂来。
众人好奇地望了过去。
无咎神色如常地打开了钵盂的盖子，露出了里面那只半人半蜘蛛模样的蜘蛛女郎。
也许是为了暂时收容陈曼舞吧，这个法器将陈曼舞的体型变得非常非常小。
从这个角度来看，不像是那种模样可怖的精怪，倒是怪可爱的小东西。
“哇，这就是那位陈姑娘吗？”千千忍不住捂住嘴，尽可能放低音量。
这也太可爱了吧？
法则惊鸿：盯ing.
体型同样娇小的冯花楹也飞在一旁，探头去看钵盂内的陈曼舞，冲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来。
“你就是陈姑娘吧？你好呀，我是青凤蝴蝶一族的妖精，我叫冯花楹。欢迎你来到我们东方妖界修行！”
蜘蛛女郎朝冯花楹伸出了手，颤巍巍地歪了歪脑袋：“你好？”
她似乎有点不习惯冯花楹这么热情的样子：“那个，我是陈曼舞，谢谢你的欢迎。”
千千指了指自己，同样冲蜘蛛女郎打了个招呼：“陈姑娘你好，我是剑修千千。”
柳惊鸿秉持着合群的原则，也朝陈曼舞点了点头：“你好，陈姑娘，我名柳惊鸿，也是个剑修。”
陈曼舞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你们好。”
无咎没有阻止他们互相认识，等大家都打过招呼后，才就地蹲下来，将钵盂的侧面微微倾倒下来，直至贴近地面。
“陈姑娘，快出来吧，我们已经到妖界了。”
“嗯，谢谢你，无咎公子。”
早在之前的时候，无咎已经同陈曼舞打过招呼了，说自己算不上多么厉害，让她不用再这么尊敬地称呼自己为大师了，随意一点即可。
在无咎真诚的语气下，陈曼舞也就改口了。
等陈曼舞离开钵盂一段距离后，无咎才收回了钵盂。
陈曼舞的体型也开始渐渐变大，直至和几人变得一样高才停下。
毕竟蜘蛛女郎是由人类变成的妖怪，初始体型自然和天生只有手掌大小的蝴蝶精冯花楹不一样。
队伍中突然多了一只妖，大家自然也得跟她讲讲此行的目的地，如果陈曼舞愿意一起就一起，不愿意也可以先待在相对安全的东方妖界等大家回来。
“……所以，我们打算跟着冯姑娘一起去找失踪的公主，陈姑娘你要一起吗？不愿意也没关系的。”千千总结道。
陈曼舞摇摇头：“我总要学会独立的，无咎公子不可能帮我一辈子，所以，请允许我跟着你们一道去吧，我可以在这段旅途中慢慢提升自己的实力，即使遇到危险，我也会尽快逃走，不给大家添麻烦。”
对柳惊鸿一行人来说，陈曼舞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她也会自己斟酌情况选择隐藏或是逃离，绝不强行留下让大家还要费力保护她。
“好啊，那就一起吧，谢谢你也愿意帮我一起找公主。”冯花楹拍打着翅膀，再次飞回队伍最前方，“那么，我们重新出发吧！”
*
另一边，西域妖界。
“……以上，这就是我们本次的学堂历练任务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金讲师站在众妖前方，神色肃穆地环顾了一圈孩子们的神色。
就在刚刚，金晶给万妖学堂包括柳栖霜在内的孩子们都讲解了一遍和历练任务相关的细节。
所谓的历练任务，是为了战时所做的准备。
妖族与人族的关系并不好，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即使现在很和平，妖族的学堂也仍然保留了每隔百年安排一次历练任务的习俗。
妖族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比人族要困难得多，所以历练任务对幼崽们来说，也相当于另一种机缘。
只有临近死亡，才能争取最大限度的突破自身。
此次金晶安排的历练任务，是让孩子们去到由西域妖界特有的至高神器幻化成的小世界中，亲身体验一次危机。
这个幻化的小世界，背景就是多年前的各族战争，是通过捕捉上一次战争幸存者的记忆模拟成的。
在这个幻境世界中，幼崽们并不会真正死亡，但如果在幻境中受伤，那些伤势也会反映到现实中。反之亦然，在幻境中得到的机缘，也会帮助幼崽们尽快提升修为，以便未来随时参加真正的各族战争。
栖霜有些犹豫。
金晶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孟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栖霜点点头：“金讲师，既然这是幻境，那里面的资源、和敌人、也是虚假的吗？”
她不想站在妖族的立场上，反过来攻打人族。
金晶误解了栖霜的意思：“哦？你说这些吗？不用担心，虽然说是说，这是由记忆生成的幻境，不过实际上，你们也可以理解为这件神器是将你们的精神体，也就是灵魂，用实体化的方式，真正地送到了那个四百年前的各族战场哦？”
“正是因为是精神体，所以你们不会真正被杀死，也能得到机缘，这是残酷的战争，我希望你们不要还抱有对其他种族的同情心理。”
“尤其是弱小的人族，我们妖族不能对他们产生任何不妙的情感，我再三强调一遍，请大家务必记住这一点，不要在历练任务中留下不必要的悲剧！”
说这句话的时候，金晶脑海中不禁闪过了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身影。
当年还在南疆妖界时，她们姐妹两个是那么那么好的关系。
可事情的突变是…妹妹有一日回来，告诉金晶，自己爱上了人类，一定要和对方在一起。
当时金晶再三警告了妹妹。
可妹妹自此就一去不回了。
又恰好当时赶上了异族攻打人族的联合战争，那也是金晶最后一次见到妹妹。
由于战争情况紧急，金晶难以在这么乱的情况下成功找到妹妹。
自那以后，金晶离开了南疆妖界，开始四处游历。
直到她收到了学堂院长给她递来的橄榄枝，邀请她加入万妖学堂成为讲师，共同开创妖界的未来。
正是因为这段过往，所以金晶现在才会站在这里，教育妖界的幼崽们，希望它们不要重蹈覆辙，步了她妹妹的后尘。
回忆只是短暂地从脑海中闪过，现实里的金晶还在继续补充对孩子们的警告：
“在这个幻境中，只要有异族攻击你们，请大家一定要反击回去！名义上我们妖族是和鬼族、魔族联合攻打了人族，可实际上，为了利益，那些异族并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如果看中了同一件猎物，它们也不介意反手除掉我们，大家明白了吗？还有别的问题吗？”
栖霜沉默了。
没有别的问题了。
只是…四百年前吗？
她不经意间想起了四师兄江城曾经和马甲惊鸿说过的八卦。
在四百年前，小师叔顾峥和半妖之间的感情悲剧。
如果真的是精神体穿梭回到过去的战场的话…那么，栖霜也许可以救下那只半妖？
不过，她真的有这个实力吗？
那可是残酷的战争啊。
而且，四师兄只告诉马甲惊鸿，“那是只半妖”，倒是没有说对方具体是什么种族的。
从前种下的因，可以造就未来的果。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顾师叔最初对栖霜和马甲那么好的原因……
就是因为在时间线闭合后，在现在这个未来，柳栖霜真的回到了过去，并且帮助过顾师叔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