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罗丽之碎魂

青灯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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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海寻踪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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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弦的视角

竹月,女孩的名字。

她说,“竹”,彰显气节,虽不粗壮,但却正直,坚韧挺拔;不惧严寒酷暑,万古长青。

说这话的时候,竹月的眼神很奇怪。

但是,人类如果不奇怪,才是最大的奇怪吧?顶多…竹月比初弦以往见过的人类都要奇怪?

竹月好像很热爱生活,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为了让自己和初弦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而努力。

她理论知识极为丰富,好像什么都懂一些,大到整个世界的局势变化,小到桌椅竹筐的制作方法,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等到亲身实践那些手工活的时候,竹月的动作却很是生涩。因而在两人的磨合期,即使竹月做事一直小心翼翼的,但只要初弦一个没看住,她就会给自己身上添上些或大或小的伤口。

可竹月并不在意那些伤口,相反,不管做这些事情有多累,她的眼中都闪着欣喜的光。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还真真切切地活着。

初弦对此表示很不满,病好了之后,她曾仔仔细细为竹月检查了一下。

现在,竹月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满是裂痕、四处漏风的大罐子,明明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彻底破碎,却就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强行将所有碎片黏在一起,维持着那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点生命之火。

那股力量正在不断地衰弱,但是竹月又似乎很无所谓自己还能活多久,没有半点想要寻找给自己续命的方法的意思。

初弦尊重竹月的决定,没打算多此一举地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不过…对于竹月这样一个易碎品,初·猫猫侠·弦既然决定要收留她、罩着她,自然是不能任由她这么自己瞎折腾自己的。

所以后来,如果需要什么日用品或是想要制作什么药品,都是由竹月口述,初弦找来材料,自己先学会实操了,再返回去教竹月怎么动手。

竹月不干活的时候常常给初弦讲故事。

知识也好,秘闻也罢,到了竹月嘴中,都成了逗趣的小故事,包上了轻快的外皮。

初弦刚开始其实不太懂竹月想干什么,但她总是很乖很耐心地倾听着,努力记住竹月说的每一句话。

初弦觉得,陪伴,总要彼此间有话可讲。听得多了,记得多了,自己就能作出回应。这样,竹月也就能更开心一些吧?

——分割线君第一班??·??·??*?? ??——

对外,竹月是初弦的小奴隶;对内,初弦是竹月的猫猫侠。

在一个不那么温暖的冬日,躺在破庙、重病虚弱的猫猫侠遇上了一位四处游荡、命不久矣的两脚兽。

心软的两脚兽打算在自己死之前做点好事,主动凑过去照顾猫猫侠;猫猫侠被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就收留了这位看起来没事、实际上心情低落的两脚兽。

然后……

习惯了独自出门、常常夜不归宿的猫猫侠决定退隐江湖,以后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两脚兽不再孤单。

也许猫猫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看到你一个人呆着,会怕你孤单,然后过来陪你。

孤独是相通的,陪伴是相互的。

猫猫侠和两脚兽就这么相伴了两年多。

在又一个寒冷的冬日,哪怕猫猫侠已经用尽全力去温暖两脚兽了,可死神还是前来带走了两脚兽。

离开前,迷迷糊糊睡了一个月的竹月回光返照,终于有力气再与初弦说上几句话。

“竹月,我好像…学会哭了……”,初弦颤悠悠地握着竹月的手,将其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让竹月触碰到自己不受控制的滚烫泪水。

“人要走了,人坏;猫为人哭,猫好。”

竹月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她已经没有力气去为初弦擦掉眼泪了,只能以故作轻松的话语去安慰初弦。

眼前的这只猫猫侠啊……自出生以来从没哭过,现在却无声无息哭得泪流满面。

自己的死亡,明明是早已被知晓、早已被接受的结局,但那双漂亮的天青色眼眸中仍然满是茫然无措。

“人不坏,人好。竹月好。”,初弦固执地重复着,小心翼翼地拿自己的脸去蹭竹月的手,去感受她的体温。

“好可惜,没能亲眼看见你找到一个家…”,竹月轻轻叹息,脸上没了笑意,眉间更显出几分哀愁,“死到临头,我竟忽然生出了许多遗憾。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啊?你那么好骗,一颗糖就能被骗走,以后……”。

说到最后,竹月咳了几声,唇上本就浅淡的血色彻底消失。

“…我很强,很聪明,别担心。”,刚说完,初弦便蓦然僵硬地停住了动作,她嗅得到,竹月身上那种代表着死亡的气息正在飞速疯长。

初弦的呼吸轻而缓,像是害怕自己的呼吸声再重一点,就会吹熄竹月那本就在不断衰弱的生命之火。

竹月看着初弦不断颤抖的双睫,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吐露出了自己心中深埋的歉疚。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竹月一连说了三声“对不起”,却不为此多加解释。她盯着初弦,似是想要将初弦的模样深深地刻印到心底。

“…我知道,我说过,我很聪明,别担心。”,初弦瞳孔一颤,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泪水簌簌落下,“竹子,外直中空;云月为烛……”。

竹月倏地笑了,笑得很甜很甜,就像是她们初见那一天一样。

只是这一次,金色的阳光描摹着她面上的每一处,氤氲朦胧的眼眸中含着水雾,却清亮得仿佛忽然看见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光……”

“家……”

两脚兽渐渐变得冰凉僵硬,猫猫侠捧着两脚兽的手,就这样静坐到了夜黑风高之时。

最后一次小心地贴贴两脚兽的脸,猫猫侠悄悄带着两脚兽来到早就定好的墓地选址,将两脚兽埋了进去。

立墓碑的时候,猫猫侠犹豫了很久。

最终,墓碑上只刻下了短短一行字。

“雨过经年,此心安处;遥月心灯,斑斓一诺。”

——竹月独白篇——

一只故作凶狠的猫猫,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但…只不过是看着吓人而已。

叼着颈间的肉,却只是轻轻地磨;挥舞着爪子,却小心地收着指甲;一被抱在怀里,整只猫都僵住了。

我没想到,此生的最后一卦,居然会指引着我与她的相遇。更没想到,我见她第一面,就心软得不行。

浴血修罗路……

这只单纯的猫猫侠,真的挺得过去吗?

天道大人……

若您真如记载所言,可否…为她留下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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