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天门关，越觉秋风萧瑟。
千里黄云遮天蔽日，放眼望去，满目荒凉，渺无人烟。
广袤无垠的荒原之中，似乎就只有如意几人，几匹孤马和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元霜轻咳了几声，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打破了这天地间的孤寂“姐姐，我们是不是快要到天门关了？”
钱昭一面驾着马车，一面看向黄沙弥漫的远方“应当只有数十里了，依着我们现下的速度，两炷香内便可抵达。”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元霜“这是临行前做好的沙西部将士的令牌，你们俩换个男子装扮，到时一同入关。”
元霜接过她和如意的令牌，点了点头，如意正策马与马车并行，听了这话心念一转，便化作了一个相貌平凡的方脸汉子。
元霜正要将令牌递给她，见了她这模样不由眼前一亮“姐姐，你这个模样好好玩！”
孙朗闻言也看了过去，忍不住嘴角一抽道“你们这。”顿了顿，话在嘴上绕了绕，迫于二人的凶残程度，最后只憋出一句“爱好挺独特啊！”
钱昭有些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见元霜也成了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模样，眉心微微一跳，忙正襟危坐，专心驾车不敢说话。
元霜清了清嗓子，能量在喉间转了一圈，再开口时便是雄浑的男高音，朝如意化作的方脸男子拱了拱手道“在下元霜，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如意在马上也冲她抱拳行礼道“原是元家兄弟，在下辛十，幸会幸会。”
元霜和如意相视一笑，玩儿了会儿角色扮演，又转头看向钱昭，正要凑过去，一想现下这副模样实在有些辣眼睛，忙又坐了回去“钱大哥，你和朗哥怎么称呼？”
钱昭有些不大习惯地撇过头去“我叫钱二。成双成对的二。”
孙朗挠头笑笑道“我叫孙狼，狼牙棒那个狼。”
元霜总觉得钱昭那句“成双成对的二”意有所指，又不好意思确认，忙移开目光看向孙朗“朗哥你这和你本名也没什么区别啊。”
“沙西部那群人的名字本来也不怎么着调，我和老钱冒名顶替那几个，不是叫王九，就是叫刘三啥的。老钱做牌子的时候顺手改了一下，反正我们这名字也用不了多久，凑合凑合就行了。”孙朗满不在乎道。
“就是不知驻守天门关的将领同沙西部是否有旧怨。”如意开口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只是为了打听北磐人的消息而来，又带了这批物资。便是本来有怨，看在物资的份儿上也能给我们些好脸色的。”孙朗安慰道。
元霜忽的指着天边若隐若现的透着些绿意的城镇道“那儿是不是就是天门关？”
众人齐齐望去，钱昭开口道“看这距离，我们马上就要到天门关的关城了。”
关城愈发近了，元霜被眼前高耸古朴的建筑震撼住了。
岁月沉淀后的高大的城墙，虽间或有些斑驳修补的痕迹，反倒更透出些许肃杀之气来。
“元霜，回神。”如意伸手轻轻拉了拉失神仰望着眼前这座雄伟的关城的元霜。
元霜忙回过神，见钱昭上前同守关的将士交涉一阵，车上的物资也被那军士派人接管了，几人这才被领着去见了天门关守将。
“说吧，你们主子要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天门关守将端坐上位，不等钱昭几人见礼，便不耐烦地开口道“别说什么送物资的鬼话，无功不受禄，本将既非长庆侯手下，又未收到传旨，想来你们送来的东西，走的是你们侯爷的私库。”
钱昭恭敬地行礼道“将军明鉴，日前我们侯爷在合县遇袭之事想必将军也有所耳闻。”
将军摆了摆手，无谓道“不就是几个朱衣卫嘛，听说你们侯爷为此还杀了朱衣卫左使，为何又再提此事？”
钱昭身形微顿，郑重道“不止是朱衣卫。”
将军有些诧异，坐直了身子复又问道“还有谁居然敢在合县对长庆侯出手？”
“是北磐人。”钱昭肃然道。
“不可能！”将军骤然起身喝道“本将镇守天门关多年，虽时有北磐人人马来犯，但已尽数被诛，这些时日安梧两国交战，那群北磐人更是没了踪影，怕是早就被我军吓破了胆，不敢来犯了！”
孙朗忙上前恭敬道“我等身负侯爷之命，岂敢欺瞒将军，此行前来，我们将之前所斩杀的北磐人尸身亦带了过来。”
将军收了面上的怒色，冷声道“尸身现下何在？”
“为免将军和各位将士误会，我们来时便将尸身留在了离此两里外的荒原上。”孙朗毕恭毕敬道。
“你领一队人马前去将尸首带过来。他们几个，便暂留军中。”将军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自当如此，请诸位随我来。”孙朗率先出门，领着一队士兵出城而去。
将军又坐了回去，抬头看了钱昭一眼“继续。”
钱昭不敢耽误，忙道“我等此次前来，便是想寻求将军的帮助，打听北磐人的老巢所在，以便为侯爷前去刺杀北磐首领，报合县之仇。”
将军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嗤笑道“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刺杀北磐首领？北磐中央王庭距此千里之遥，北方草场亦是广袤无垠，若无北磐人指引，想要找到他们的王庭谈何容易？”
如意上前执了一礼方道“侯爷只要求我等诛杀几个北磐头领，又言及天门关守将深谙应对北磐之法，故此才让我等献上物资，聊表敬意，只求能换取些许北磐情报。”
元霜学着她二人的模样也恭敬地开口道“将军不妨先看看我等送来的东西，是否合您心意，到时再做决定不迟。”
将军看了三人一眼，起身向外而去“那就去瞧瞧，看看你们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能送来些什么。”随手招过一旁的士兵“方才让你们收入仓库的物资何在？”
士兵忙领着将军和钱昭三人往一处偏僻的房子而去“将军，都在这里了，我们还没来得及清点。”
“现在就打开看看。”将军抬抬手，那士兵便往前去将存放物资的箱子一一打开。
第一箱里是满满当当放着的白银，元霜临行前才用能量兑换出来的，将军神色却未曾变化，催促士兵接着开箱。
第二箱里是密密麻麻堆叠着的皮裘狐帽以及御寒的棉袍，将军神色一动转头看向元霜“这是你们侯爷购置的？”
元霜忙上前行礼道“不敢欺瞒将军，侯爷本欲让我等携银两前来，但属下想着天门关位处北寒之地，现已入秋天气转凉，或许急需御寒衣物，便进言将部分银两换作了这些，还请将军莫怪。”
将军不置可否，复又让士兵将接下来的箱子尽数打开，便见剩下的几个箱子里尽是各类药物，不由眉头微皱问道“这些是何药物？”
钱昭扫了一眼箱内的药物，这才开口答道“大半尽是上好的伤药，部分乃是冬季御寒，以及防治伤寒之症的药物，将军可请军中大夫一一检验。”
将军微微叹了口气，吩咐了士兵将药物全数送去卫所，这才领着钱昭几人回了方才议事的房间。
“给他们赐座。”将军随口对门口护卫的士兵开口道。
“谢过将军。”钱昭几人谢过，方一坐下，便见孙朗已然同那一队士兵带着北磐人的尸骨回来了。
其中一个士兵上前道“启禀将军，末将等人已尽数查验过，确是死于数日前的北磐人尸体。”
“说说吧，这些北磐人从何处来的？”将军正色道。
“他们便是经合县左家岩洞口处的密道潜入合县，刺杀侯爷失败后被我等尽数斩杀的。”钱昭起身道。
“冲着你们送来那批御寒的衣物和药物，将北磐人的消息给你们也无妨。只是你们要想深入北磐刺杀，本将可不会出手相助。”将军冷声道。
孙朗憨笑道“将军高义，我等又岂敢劳烦将军出手，将军守卫天门关劳苦功高，我等敬仰将军尚且不及。”
将军面色微缓，冲一旁的护卫道“去，将我们这些年同北磐交手得来的消息誊抄一份拿给他们。”
护卫领命离去，钱昭几人也起身告辞“多谢将军，明日我等便出关去刺杀北磐之人，万望我等归来之时，将军莫要将我等视作奸细。”
将军摆了摆手“丑话说在前头，天门关关门沉重，无论你们出关还是入关，我都不会为你们打开关门的。”
钱昭笑道“我等既然扬言要替侯爷报仇，自然无需将军打开关门，明日将军允我们上城楼即可。”
将军半合了眼眸道“可，今夜我让护卫将消息送到你们手中，明日辰时，可允你们上去片刻。”
钱昭四人这才谢过离去。
等几人一走，将军身旁的亲卫才开口道“将军，如此轻易便将军报给他们，是否有些不妥？”
“北磐是吾辈共敌，更何况他们还送了如此重的厚礼，我自当报之以李才是。”将军轻笑，复又叹了口气道“今岁入冬比往年提前了许多，军中物资不多，这批物资到来，更多的将士们便有机会度过寒冬了。无论他们意欲何为，总归与我们无害。”
护卫点了点头，心情亦有些沉重“末将明白了。”
将军抬眸看向远处，那是一片死寂的荒原“北磐部落若是当真能被他们搅乱，冬日的仗或许也能好打一些了。”
说着忽的回头看了亲卫一眼道“我记得，你家娘子也快要临盆了？”
亲卫闻言面上微微一红“劳将军挂念，大夫说再过些日子便要生了。”
将军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那位元霜小哥特意同我提了一下，压箱底有些珍贵的药材，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取一份回去备着。”
亲卫连忙拒绝道“这不行，北地药材本就稀缺，末将不能拿走这救命之物。”
将军皱眉又拍了拍他道“让你拿你就拿着，给你娘子备着的，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北地苦寒，孩子降生本就不易，不为你也为了你未来的孩子想想！”
亲卫犹疑了片刻，郑重行了一礼道“那末将就先取一份，若是娘子平安，便将药物原物奉还。”
将军摆了摆手“都依你。”
次日一早，钱昭将将军送来的军报同之前收集的各处资料汇总一番后，指向地图上特意圈出来的三处方位道“这三处，皆有可能是中央王庭所在之处。辰时我们出了天门关，便往离我们最近这处去。”
孙朗皱了皱眉“可昨日那位守将说的不无道理，草原广袤，我们一路急行很难辨别方向，若是慢行军，又怕北磐人探听到消息提前转移了位置。”
元霜自信一笑，随手掏出了四个指南针“当当当当！我有这个！”
如意看了一眼，迟疑道“这是司南？怎会如此小巧？”
元霜嘿嘿一笑“是指南针，我们可以用它来辨别方向，至于被北磐人发现，我们还有隐匿模式嘛，暗杀最佳神器！”
元霜说着又从手镯里陆陆续续开始掏各类武器“呐，防护套装，毒药套餐，伤药套餐，人手一份。”一面说着一面往每个人手里塞东西“元禄宝贝研发的霹雳弹2.0版本，每人一箱，安排安排。”
钱昭\/如意\/孙朗哭笑不得地将乱七八糟的满桌东西一一收好。
孙朗打趣道“元小霜，你该改名叫百宝箱了。”
如意伸手捏了捏已恢复本来面目的元霜的鼻尖“霜儿，看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要去北地游玩。”
元霜如梦初醒“险些忘了！”又从手镯里掏出一堆食物“这一箱里装的是速食的干粮，面饼，包子，馒头。我实验过了，空间里可以保鲜，这都是我抽空买来放的。”
钱昭看破不说破，也从随身带着的元霜的平安扣里往外掏东西“我之前做好的各类药物，和百宝……咳咳，和元霜的药有些不同，可以互补。”
如意和孙朗接过药物放好，便见元霜反应过来，偷偷伸手在钱昭腰上一掐“好你个钱小昭，方才是想叫我百宝箱是吧！你跟朗哥学坏了！”
孙朗忙作投降状“哎，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我可没这么叫，我虽然爱用盾牌，但我从不背锅。”
钱昭假意吸了口凉气道“元霜你下手愈发狠了。”
元霜白了他一眼“装模作样，我方才压根没用力。哼╯^╰”
如意偷笑，伸手摸了摸元霜的脑袋，钱昭看了看孙朗，欲言又止地看向元霜。
孙朗心领神会，果断开口救场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若是错过了时辰，恐怕守将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如意捏了捏元霜的脸，也正色道“那一会儿我们就借着绳索从城楼上直接下去。”
元霜一秒切换正经模式道“我们随身带几个包裹去，不然到时候我们全须全尾地回来，反倒叫人生疑。”
孙朗伸手拍了拍钱昭的肩道“元小霜你安心，我们老钱最有经验了，我们四个的包袱都收拾好了，你和如意姐赶紧把模样变一下。”
元霜下一秒便又是一副胡子拉碴的壮汉模样，怪笑着伸手拍了拍钱昭的肩道“小钱同志，你说洒家能否把你扛起来走？”
孙朗一脸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元小霜，你声音也换换，你这个模样配那么软萌的声音，我实在瘆得慌。”
如意化作的方脸汉子，正一脸无语地看着壮汉元霜调戏钱昭的戏码，莫名有些心生寒意“孙朗说得对。”
钱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脸上的表情早已裂开，神思不属地被元霜一把提了起来，顿觉生命已然暗淡无光。
“走！出发！”元霜兴高采烈地一手包裹，一手提钱昭，欢欢喜喜地出了房门。
钱昭正要开口，下一秒便见人前元霜骤然变脸，又是一派憨厚老实的模样恭敬地跟在他和如意身后。
孙朗落在最后，不由得暗暗冲元霜竖了个大拇指（瞧瞧这变脸之快，实乃吾生平罕见，连于十三都拍马不及了！不愧是元霜姐！）
四夷馆这边，正陪着金媚娘杜长史等人一道，同杨盈演练朝臣交往对话的于十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道“该不会是老钱和孙朗他们又在背后念叨我吧？
金媚娘才向杨盈展示了安国高官接见她时可能会用的话术，便听见了于十三这话，忍不住道“兴许是天气转凉，你还一天到晚羽扇轻摇，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想见你病上几日了？”
于十三失笑“怎么可能，我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于十三，生病这种会破坏我遗世而独立风姿的事情，怎么可……阿嚏！”话音未落，便又打了个喷嚏。
连一心还在思考如何应对最为妥当的杨盈，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关切道“于大哥，你要不去加件衣裳吧，钱大哥他们现下又不在，你若是病了该如何是好？”
元禄闻言，忍不住插了一嘴道“也不知道姐姐和如意姐她们现下如何了？自从她们离开合县，便一直没传消息过来了，我看头儿担心得茶饭不思的。”
宁远舟正巧路过，听到这话随手丢了个小石子到元禄面上桌上“还学会背后说我了是吧，元禄？正好你现在生龙活虎很是抗揍，来陪我练练？”
元禄立马求饶“头儿，我错了，我没说你坏话，我就是想姐姐和如意姐了，你不想她们吗？”
宁远舟闻言一愣，欲言又止，便听于十三调笑道“一看老宁就想美人儿想得寝食难安，瞧瞧这……阿嚏，瞧瞧他这眼下的青色，都快赶上这院里的树叶了。”
宁远舟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没空同你闲聊，分堂弟兄们还等着我去回消息呢。”
金媚娘听于十三又打了俩喷嚏，忍不住蹙眉道“于十三，你还是去加件衣裳，出去找个大夫瞧瞧吧，我估摸着你是真着凉了。”
元禄和杨盈交换了个眼神，志同道合地闭上嘴乖巧看戏。
杜长史揉了揉自己的老腰，见殿下这会儿也没法继续练习了，索性悄然起身离去，路过的丁辉正好瞧见，顺手便将他扶回了房间。
于十三多情一笑道“怎么，你担心我？”
金媚娘神情一滞，还是正色道“是，我确实担心你。”
这下反倒轮到于十三不知所措了，还不待他说些什么，便听金媚娘又道“你若是生病了，连累了殿下她们受累，等如意姐回来，我没法交代。”
于十三闻言失望了一瞬，便见金媚娘径直起身对杨盈道“殿下，今日练习得也差不多了，天气转凉，你回屋再添件衣裳，回头我让厨房给你送碗姜汤暖暖身子。”
杨盈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这些金姐姐，我现在就回去。”
元禄也跟着起身道“媚娘姐姐，那我就先送殿下回去了。”
金媚娘也冲他点了点头“好，小元禄，殿下就辛苦你照料了。”随即转头一把抓住正要溜走的于十三“走吧，回房添衣服，然后出去看大夫。”
于十三还想再挣扎一番，忙道“我真的没事！最英俊的公子怎么能穿得一身臃肿呢？！”
“小元霜临行前托我给你带了几套加绒的斗篷，说知道你这人要风度不要温度，斗篷最适合你显摆了。”金媚娘抬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于十三一眼道。
“小元霜给我准备的？”于十三闻言顿时忘了挣扎，被金媚娘半拉半拖地带回了房间。
“就在你房里这口箱子里面你这些日子忙着和丁辉他们换班巡视，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你打扮了，我估计你就没打开过这口新的箱子看过。”金媚娘一进屋就放开了于十三，自顾自从他柜子旁边翻出了个木头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一应斗篷展示给于十三看。
于十三收了面上一贯的风流姿态，从金媚娘手中接过轻声道“她和老钱临出发了，竟然还想着我。”
“霜儿同我提起过，说你和她某些方面很像，只是她恰逢其时遇上了钱昭，早早就陷了进去，而你还在漂泊。而人嘛，对和自己太像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多关心些。”金媚娘提起元霜，面上的神情又柔和了些。
“我知道。”于十三轻笑道“初见时，我就知道小元霜同我一样，注定漂泊，所以那时候我还劝老钱来着，谁知道老钱竟然真的把她绊住了。在漂泊这一点上面，她可算是不如我了。”
金媚娘也笑“所以说我很羡慕钱昭。”
于十三一脸诧异地看向金媚娘“你该不会对小元霜？！”
金媚娘被他这话呛了一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拿小元霜当亲妹妹看！”
于十三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金媚娘懒得搭理他，冷声道“赶紧穿上，出去看大夫买药，顺便陪我去金宝栈看看，有没有新消息传过来。算算日子，她们该到天门关了。若是守将不配合，也好趁早让小侯爷那边派人过去。”
于十三这才明白她为何非要逼他出去看病，忙将斗篷套到身上，随意系上带子道“走吧。”
金媚娘一扭头，便见他有一处头发被窝在了斗篷里面，看着甚是碍眼，下意识便伸手替他将头发抽了出来。
于十三未曾预料到，一时竟忘了躲开，正想说什么，便见金媚娘早已潇洒离去，忙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