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这周末就是社团纳新活动了，你可帮我留意着点。”
清晨七点钟，大卫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把身子翻向许然这面，睡眼惺忪。
“知道了。”
许然慢悠悠往脚上套着一双新袜子，袜子的脚踝外侧，画着黄色的温暖笑脸。
这是大卫送给他的。
在过去一周时间，大卫和茉伊拉的感情迅速升温。
——他们已经可以正常聊天了。
预计再过两星期，就能突飞猛进到拉手手的地步。
行动远胜于言行。
这对生涩的情侣是这句话的忠实拥趸者。
仅仅几天时间，他们互送的礼物就从帽子、围巾进化成男式风衣和女款大衣。
而这双袜子，正是大卫在给茉伊拉买女款大衣时，为了凑满免减，顺带塞进了购物车的。
许然倒是很满意，秋天到了，这双袜子连图案看起来都很保暖。
“对了，你今天上午应该有魂类精讲课吧？我记得我上周帮你点过名来着。”
上周前几天，许然处于翘课状态，还是大卫帮他解的围。
许然看了看手机上的课表截图，“魂类精讲”四个字正安安静静躺地在左上角。
“有。”
“我床头的收纳柜那，有张咱们社团的名片，你拿一下。在上周的魂类精讲课上，我发展了好几个潜在社员，有一个对咱们社团特别感兴趣，你帮我问问，叫，叫……”
大卫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迷糊着回忆。
“他好像也是会说普通话，叫什么来着……”
“云之间。”
在魂类精讲开课前，许然听到了自我介绍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张黑发的东方面孔。
云之间礼貌地在许然身旁坐下，目光一直游离在桌角的名片上，“请问，这张名片？”
“我们社团的。”
云之间的皮肤很白，甚至带着点病态的虚弱，几颗淡淡的雀斑散落在面颊两侧，像蝉翼上的细纹，让他的面庞生出透明的易碎感。
“你们的社长是大卫·朱利安？”云之间纤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短发上晃了晃，营造出蓬蓬松的感觉。
“是，头发很松散的那个。你想加入我们社团？”
早晨的大卫，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最后泄气地翻了个身，像一株在床上长出的盆栽那样，又睡着了。
“嗯。我对你们社团的名字，神秘事务研究所，很感兴趣，而且据说社团历史很悠久。你们研究的东西，一定很高深吧？”
许然看着云之间真挚的面庞，实在没好意思说，这学期他们最大的任务是研究番茄炒蛋。
“嗯，这是机密。不过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下，我们社团这学期的废除议题，是研究克苏鲁神话中，三柱神之一的森之黑山羊。”
许然毫无愧疚地对云之间说出虚假的实话。
反正社团这东西，一个人可以加很多个，而且以大卫的懒散性子来说，云之间想退这个社团，他也不会阻止。
云之间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激动。
“太好了，我能加入你们社团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许然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魂类精讲课的老师，已经从天花板上飘了下来。
近乎透明的乳白色身躯，表明这名老师与现实截然不同的画风，除此之外，她与正常人别无二致。
许然眉毛跳起，“这这这……”
这是鬼？
“魂类精讲的老师啊，辛西娅教授，你上节课没来？”云之间压低了声音，“她也是一名魂类。”
魂类老师，教魂类精讲，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合理的事情了。
许然看着老师脚不沾地地飘上讲台，心中的惊讶慢慢消散，“我上节课有点事，翘了。”
云之间轻微地笑了一下，辛西娅教授已经站在讲台前，扫视着学生，目光威严。
“先来提问一下上节课的内容。”
教授低下头，视线在名单上跳跃。
许然稍微朝里摁了一下翻译器，几十个人呢，不会这么巧吧？
大卫也没告诉他，上节课有正经内容啊。
“许然。”
许然懵懵懂懂地站起来。
“上节课我们开了个头，只讲了五十名之后能伤害到魂类的几种灵式，请列举出两种。”
辛西娅教授突然把声音切成普通话，“你用普通话回答就行。”
许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是语言的事情吗，自己是真不知道啊。
血脉相连？
教授看起来也不像有血脉的样子。
天地引？
虚空之影？
这些都是前五十的。
晋升？
肯定也不对。
“真实之创。”
许然忽然想到了卫之琢的灵式之一，他第一时间答出，暗松了口气。
“很好，下一个。”
画像师？
枪械精通？
枪械精通似乎靠的是灵类子弹，应该不算吧？
许然把自己知道的灵式想了个遍，也没想出第二个确定的答案。
卫之琢的那一剑，肯定能把魂类杀至魂飞魄散，可他也不知道那一招叫什么。
辛西娅教授的目光逐渐变得严厉，许然心一横，随便蒙了一个。
“美杜莎。”
——这是苏妍的灵式。
“很好，请坐。”
许然惊魂未定地坐下，听辛西娅教授接着讲。
“魂类，是超凡生物的一个大类，除了灵类子弹外，能杀死他们的方式有几种，一种是直接伤害到他们，比如真实之创，黄泉歌，另一种是使他们虚幻的身体实质化，比如美杜莎，领域·凋零，……”
许然认认真真听讲，用电容笔在平板上做着笔记。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许然关闭平板，黑色的玻璃板面映着云之间瘦削的脸。
我们社团正需要你这样的精英人才。
——如果大卫在这里，一定会这么说。
“名片你拿走吧，上面有大卫的联系方式，”许然把名片递给他，“你也是升龙国人？”
“嗯。我有四分之三升龙国血统，四分之一雪岛血统。”
云之间接过卡片。
怪不得他皮肤这么白呢，冷冽到能结出冰碴。
许然若有所思。
雪岛，是一个独立的岛屿国家，全岛位于北极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