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尘将云泽安排在了自己旁边的房间里。
“七皇子殿下住的也不远，就在你隔壁的隔壁。”。
乔尘抱着手臂，倚着门框，跟云泽说道。
“好，有劳了。”。
乔尘瞧着云泽仍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将张开的嘴又闭了起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找我。”。
“好。”云泽勉力扯出一丝微笑。
乔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乔尘离开，云泽抬手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的瞬间，云泽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他转过身，倚在门板上，似乎只有借助门板的力量，才能站得住。
云泽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翻滚着掌教说过的话。
“实在是因为，我们在最后一役开始之时，才知道向阳关的处境如此艰难与惨烈。”。
“在那之前，我们收到的所有消息，都是云阳王力克敌寇，双子英勇无敌，云斐军所向披靡。”。
“朝廷与江湖又密切相连，燕羽等很多与皇权相连的江湖人，当时都被困在帝青之乱中。”。
“燕羽当年发现了不对……”。
“……他连夜逃出帝青，奔往向阳关。”。
……
云泽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渐渐滑落在地。
他双手覆于脸上，良久，缓慢而又悠长地叹出一口气。
——————
“什么？他去了玄道山？”。
暗影楼高台之上，男子紧握扶手，就算带着面具，那通身骤然降低的气压，都让台下之人瑟瑟发抖。
“是，主上。”。
台下之人紧张的吞了口口水，接着道。
“具探子紧急传信，萧云瑾似乎今夜住在玄道山。”。
“玄道山。”。
男子眉头紧蹙，低喃着山名，手指无节奏地敲打着扶手。
他在脑袋里不断搜索着关于玄道山的一切。
忽然，男人的手指停止了动作，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呵，我说呢。”。
“我说当年燕羽躲在哪里，原来是玄道山啊！”。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来触我的霉头！”。
男子勾起嘴角，“来人，传轻婳！”。
“是！”。
一声应答还未落地，男子身后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至于你。”，男子垂眸，看着底下的人。
“去守着玄道山，告诉聂渺三人去玄道山下守着。”。
“是，主上！”。
—————
云泽从上午进了房间后，就一天再没出房门一步。
这期间，不论是乔尘还是清醒过来的萧意安谁来敲门，云泽都没有开门。
来来回回都只有那一句话：“不用管我，我没事。”。
可越是这样，门外的二人就越是担心。
乔尘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抬手将手中的食盒塞到萧意安怀中，干脆利落的从怀中抽出乾坤扇。
他甩手打开折扇，向那紧闭的房门一挥。
乾坤扇可是道家的宝物，哪怕只是轻轻一挥，所带来的气浪都是不容小觑的。
可令乔尘没想到的是，乾坤扇所带来的气浪还未将门打开一个小缝，就被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给击了回来！
“我说了，我没事！”。
云泽疲惫而又愤怒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这让从未见过云泽发怒的乔尘与萧意安都愣在了原地。
半晌，云泽的声音又从屋内响起：“我真的没事，你们回去吧，不要管我了。”。
这次的声音中带了点歉意，和说不上来的悲凉。
二人对视了一眼，虽然眼中的担心都快要溢了出来，但也没有再继续坚持。
“走吧。”，乔尘拍了拍萧意安的肩膀，以示安慰。
萧意安捧着食盒，轻轻点了点头。
是夜。
秋风萧瑟，入夜微凉。
那扇紧闭了一天的房门悄然打开。
那双骨节泛白的手，紧握着门边，又在下一秒，陡然松开。
云泽抬头闭眼，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面庞，打在他的鼻梁上，映下了一小团黑影。
许久，他好像才做好的什么准备一样，缓缓睁开双眸，迈腿向外走去。
云泽凭借着脑中的记忆，缓步走向掌教所在的隐庐。
这是掌教与他的约定。
—————
掌教看向云泽离去的背影，“如果萧施主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何不就暂留我玄道山。”。
“我也许，还能再帮萧施主一个忙。”。
“什么忙？”云泽扭过身来，望向掌教。
“老衲的劫数也就在这几日了，当年云阳王对老衲也算有恩。”。
“故而，老衲的最后一占，想赠予萧施主。”。
掌教面目含笑，洒脱又慈悲。
“最后一占？”云泽低声惊呼。
玄道山世代掌教在最后顺应劫数之前，都会留下最后一占。
这一占，都是即将离世的掌教留给玄道山的后辈，最后的指示。
是玄道山创山以来，最为重要的仪式。
现在就这样给了自己？
云泽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不敢接受。
就算自己父亲于掌教有恩，也绝对不到掌教以最后一占回报的地步。
何况这也事关玄道山接下来的百年继承。
不论从何处来讲，自己都不应该接受。
可云泽犹豫了。
他做不到毫无心动。
他也做不到立刻拒绝。
他的时间不多了，这是他最接近真相的时候。
“萧云瑾！你疯了吧？”，云泽暗暗在心中骂着自己。
半晌，云泽做出了决定：“掌教，还是……”。
掌教挥手打断了云泽的话。
“不必在意，此时我心意已决。”。
掌教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果然是那人的孩子，这个时候还能守住本心，张口拒绝。
“可是，这最后一占事关玄道山下一个百年，还是不要浪费在我身上的好。”。
尽管云泽很向往，但他也不希望掌教后悔。
“无碍，玄道山下一代掌教人选，老衲早已选定。”。
“此人心思纯敏，定能绵延我玄道山在下一百年。”。
“是……”云泽想问｀是乔尘吗｀。
但想了想，又没有问出口。
掌教似乎透析了云泽的想法，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小尘，他太跳脱了，不应一辈子困在玄道山，困在那掌教之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