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完穆铮的话沉默了许久。
不仅是他，身边的芸阳也是一脸震惊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穆铮……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还有长姐，长姐她竟然说出那种话。
换做她是穆铮，也会感到失望的。
穆铮不动声色地将她脸上的震惊尽收眼底。
自己今日带芸阳来确实存了试6探她的心思，他要做的毕竟是大逆不道之事，他也不敢完全确定芸阳是否能跟自己一条心。
还有……大渊如今当家做主的可是萧宴，她长姐的儿子，秦家的权势也达到顶点，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必要跟着自己冒险……
夫妻几载，芸阳哪里不懂他的心思，苦笑着摇摇头，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几欲开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对面的老者也一直在观察夫妻两人，看芸阳听完这些话后突然沉默也明白了几分，合着这小子借着这个机会将心里话告诉他媳妇呢。
不过夫妻俩的事他不好掺和，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倒是穆铮所说的事，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芸阳默不作声，穆铮也不敢逼她太狠，夫妻两人各怀心事，一时气氛有些微妙，一开始的旖旎荡然无存。
终究穆铮先开口说：“前辈，不知我刚才说的事……”
老者定睛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押口茶，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又何必来问老夫。”
看他那模样分明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就算自己有别的想法，又能怎样，他还能听自己的吗？
一想到这老者心里就一股气，再看穆铮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恼怒。
老者名唤李溪，一听这个名字，上京城中年纪大的人一定知晓。
他本是前朝丞相，因为不满先帝倒行逆施，朝廷内乱严重，所以愤然辞官，从此隐居乡野，再无人见过他。
穆铮跟他也是有缘分，当年他初入军营，因为年纪还小，少不得受人欺负，正好那段时间征战不断，几乎天天都在打仗，穆铮身子弱，时间长了自然撑不住。
有一次不小心受了伤，直接栽倒在地，偏长官是个狠的，看他伤的严重，眼瞧着是活不成了，竟直接丢下他走了。
穆铮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抛弃。
后来，还是他命大，奄奄一息时恰好遇到了外出采买的李溪。
到底是一条人命，他不忍心，将人带了回去。
他昏迷了整整三日，李溪都以为他没救了，想着要是人再不醒就挖个坑埋了算了。
所幸他最后醒了，知道是眼前人救了他，强撑着身子磕了三个头，听说他一个人无儿无女的，软磨硬泡认了干爹。
明明人家都可以当他爷爷了，偏生让他给降了辈。
他伤的太重，暂时无法离开，只得留下养病，通过一段时间观察李溪发现这小子并非一个莽夫，虽年轻却极有城府，更重要的是他发现穆铮心怀天下。
自己早已对朝廷失望，又老迈不可能再重新做官，可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家破人亡，他又实在不忍。
恰好面前就有一个合眼缘的人，便将自己多年所学全部教给他。
别看他是一个文臣，从小也是熟读兵书的，只是后来受伤才迫不得已弃文从武的。
穆铮领兵作战的本领，多半都是从他这里学的。
“干爹～”
穆铮使出撒手锏，一句干爹吓得老者刚喝进去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芸阳也蓦地瞪大了眼睛，
干爹？干爹！
穆铮可从未提过自己还有一个干爹。
还说带自己来见故人，合着干爹是故人啊，刚还一口一个前辈，自己还以为他跟人家不熟呢。
这事闹的。
李溪瞥他一眼，冷哼道：“你这臭小子！”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在老夫面前撒娇，堂堂镇北王，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这里哪有旁人，再说了你是我干爹，你不帮我谁帮我。”穆铮干脆直接耍赖。
惹得李溪频频翻白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没变。
“罢了”，李溪叹口气，认真地说道：“穆铮，你是个有主意的，去做你想做的事。”
“乱了这么久，也该安定了。”
之后不由分说地将两人赶出房间。
二人面面相觑，还有些尴尬，主要是穆铮尴尬，芸阳压根就不想理他。
自顾自地欣赏风景，面对穆铮的搭话只当没看到。
她心里有气。
穆铮不自在地轻咳两声，想以此吸引某人的注意。
他悄悄地挪到芸阳身边，伸出爪子要去拉她的小手……就差一点了……穆铮给自己打气，就在他马上要摸到芸阳手的那刻，她好似有心灵感应般突然转身。
穆铮刚举起来的手僵在半空……
“芸阳，乖乖……”穆铮压低了声音，“我知道这件事我做的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芸阳转过身，皱着眉头开口：“穆铮，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曾经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祸福相依生死与共，即便你穆铮做的是掉脑袋的事，我秦芸阳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陪着你就是。”
“可是你呢，”
芸阳苦笑一声，倔强地擦去眼角的泪水，满脸失望，“从头到尾，你从未信任过我。”
哪怕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穆铮也没有全身心地信任她。
他看似事事都让她知道，可芸阳心里清楚，自己知道的都是他想让自己知道的。
就像今日这事，穆铮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要不是他主动提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存着这种心思。
还有李溪，前朝丞相。
他当年为何离开朝廷，芸阳也有所耳闻，小时候父亲还曾经感叹过，说李溪是个难得的贤臣，要不是世道不对，他绝对能流芳千古。
可惜……父亲终究没有能像他一样。
难怪穆铮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成为镇北王，原来竟是李溪的弟子，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芸阳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不会拦着你，只是……”
穆铮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穆铮……”芸阳刚准备说话，下一秒，突然被人一把抱住，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袭来，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部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