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城门，马车便停了下来。
“你干的？”
墨倾羽掀起眼帘，看着一脸做错事的南枫。
话音刚落，身形微微晃动了几下。
“哥哥……你就带上我吧！”
秦凛抱着墨倾羽的腿轻轻摇晃，嘟囔着嘴乞求。
墨倾羽看着他可怜巴巴地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
“不许调皮，不许乱跑，以后也不许跟着南枫胡闹！”
墨倾羽郑重吩咐着，末了瞪了南枫一眼，警告意味明显。
这个小家伙能找到他，中间肯定有南枫参与。
秦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迎春左手攥着长剑，右手扯着身后的小包袱，微微低着头站在车窗外。
那模样，带着悲伤，又带着几分倔强。
“此去路途遥远，姑娘家出门在外，实有不便……”
拒绝意味明显，迎春眼眶顿时犯了红。
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抬起头来。
“羽公子，迎春虽是一介女流，但绝不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况且我会些拳脚功夫，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没有说自己能帮上忙，而是说自己会保护好自己。
墨倾羽心里不禁赞了一句：是个机警的。
要知道，出门在外，其实不求身边人能够帮大忙，只愿他能保全自身。
这便是最大的帮助。
“主子……迎春不会添乱的，我保证！”
南枫赶紧见缝插针。
墨倾羽再次横了他一眼，南枫立刻闭嘴。
“那就委屈姑娘，与我们同一车撵了。”
迎春立刻喜出望外，她就知道墨倾羽不是铁石心肠的。
知道自己是为了去见一见那个传说的西凉公主。
她兴奋地钻进了车内，激动地连连道谢。
虽然都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清楚，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西凉。
虽然希望渺茫，但他们都不想放弃，万一呢……
秦凛几乎就是空着手来的，墨倾羽问他家中可知晓他的去向。
秦凛郑重表示知道的，墨倾羽不放心，到了驿站便写了信回上京。
为此秦凛撅着嘴好一会儿不开心。
墨倾羽却没有惯着他，任由他噘嘴。
最终还是南枫看不下去，买了糖葫芦跑去哄他。
一路上，南枫驾着马车，遇到好吃的就停下来买了，和秦凛分着吃。
迎春偶尔会吃一点。
墨倾羽却没什么胃口。
第三天的时候，墨倾羽收到了来自上京城的回信。
“下次不许偷跑出来了！”
墨倾羽再次嘱咐秦凛。
相府回了信，秦凛确实留了书信，说要离家一段时间，但是没说要去哪里。
墨倾羽便将几人的目的地告诉了秦相和夫人，并承诺会保护好秦凛。
秦相信中好一顿感激，嘱咐墨倾羽这一路不要太惯着秦凛，该打打该骂骂，不要留情。
墨倾羽将这一段话指给秦凛看了。
小家伙满脸不高兴。
“父亲就会训我……我要跟着哥哥闯荡江湖！”
秦凛一脸地豪气干云，大有勇闯天下的豪迈。
但配上他那稚气未脱的圆脸，两者实在无法联系在一起。
墨倾羽揉了他脑袋一把，将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
“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多长个心眼吧！”
秦凛抬起小短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一脸认真。
“嗯嗯嗯……我听哥哥的话。”
迎春一脸无奈，上前将秦凛的头发解开，重新束起。
迎春虽然进相府时间不短，但常年跟着花酌，跟秦凛这个从小就跟着老夫人的小少爷并不是十分亲近。
这趟出门，反而让他们生出了亲近之意。
迎春与墨倾羽和南枫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疏，倒像是一同出游的家人。
一路行进，离着西凉便越来越近了。
迎春掀开车帘，向远处望去。
“公子，前面好像有条河，我们的饮水该补充一些了。不如就在前面歇一歇吧！”
这一路上，还多亏了迎春操持。
衣食住行都是迎春在安排，不用墨倾羽操心。
南枫负责掏腰包，秦凛负责吃。
墨倾羽大多数时间都在闭目养神，连南枫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偶尔遇到怡人的风景，南枫便大叫着跑下马车，然后将墨倾羽吵醒。
于是南枫便得到一顿训斥，但他似乎乐此不疲。
墨倾羽却知道，南枫是担心他闷坏了。
迎春也是多次看着墨倾羽的满头白发欲言又止。
“吁……”
南枫一勒缰绳，马车稳稳停下。
墨倾羽睁开了眼睛，秦凛已经先一步掀开了门帘，跳了下去。
马车停靠在一片树林里，林子边缘是一条小河。
“这河水居然是流动的，正好可以取来喝。”
迎春欢喜地拿了水壶去打水。
秦凛迈着小短腿“吼吼吼”地奔跑着。
南枫则解开了缰绳，将马牵到下游喝水去了。
墨倾羽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似乎不像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河边还放了几块石头，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用过水。
迎春正是踏在了石头上取水。
秦凛看起来很开心，这两天他们没有停歇。
他大约是在车上闷久了，好不容易下了马车，自然是开心的。
“秦凛慢点跑！”
墨倾羽厉声嘱咐道。
“好的哥哥！”秦凛脚下不停，挥舞着胖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刚要收回目光，墨倾羽瞥见上游处有个船只正朝着这边靠近。
他拢了拢兜帽，将白发遮住。
他的头发太显眼了。
迎春已经打好水，将水壶放进了马车内。
“公子？”迎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好看到那船上的人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墨倾羽示意她先退到后面去。
迎春会意，将察觉到有人靠近后停在原地的秦凛牵走了。
南枫饮完马，把缰绳重新套好后，走了过来，站在了墨倾羽身后的位置。
船夫是个身材结实中年男人，戴着顶乡下人常戴的斗笠，皮肤黝黑。
船上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一脸的警惕。
目光与岸上的墨倾羽一触即分，防备心极重。
男人打量了两人一眼，垂眸跳上了岸。
从袖中掏出银钱扔给了船夫。
船夫笑盈盈接过，转头问墨倾羽。
“公子可要渡船？”
“不了，谢谢！”
墨倾羽微微摇头，视线却停留在那男子身上。
面具遮挡下，他的动作并不明显，对方也察觉不到。
两人站立的位置正好是男子下船上岸的地方。
墨倾羽往旁边让了让，南枫瞥了一眼对方，只觉得对方也太没有礼貌了。
至少说声谢谢呀。
船夫见无人要渡河，便也跳下船，把绳索往河边的树干上系。
待那男人走远，墨倾羽也打算抬脚离开。
正在河里捧水喝的船夫却忽然停下动作，回头低声道：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