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嫣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我的情况，想必我母亲已经详细说过，这里，我就不提了。”
林老太太见她的样子，以为她默认了，立即喜笑颜开，“雨嫣，看你害羞的劲儿，这里又没有外人。”
沈雨嫣抬眼看向杵在门口的两个佣人，以及窝在林归帆怀里哭泣的林莹莹。
她只能说，老年人比他们年轻人还开放，什么话都能当众说。
“外婆，”林归帆轻声道，“雨嫣还没进门，您这样，会吓到她。”
林老太太撇撇嘴，“怎么？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护着媳妇了？要是结婚，是不是就不把我这老婆子放眼里了？”
沈雨嫣听着她带着孩子气的话，没有感觉到斥责，有的只是对林归帆的亲昵。
就像个孩子似的撒娇。
她忽然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氛围，从没有一个这么亲近自己的长辈，连沈红梅也不算。
要是嫁进林家，老太太也能一视同仁对她，那想必也不错。
意识到在想些什么，她吓了一跳。
自己竟然真的在憧憬和林归帆的婚后生活了！
她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契约婚姻，千万不要把自己代入进去，否则会深陷其中。
她不会对林家任何一个人产生真的感情，她只是会扮演一个媳妇的角色，等到一年之后，她会离开得无比决绝。
“外婆，您说笑了，再怎么着，林总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您是她亲外婆，怎么会不把您放眼里呢？”
林老太看她这么懂事，心情不错。
“莹莹，爸爸没事，我们走，让你爸爸和新妈妈讲讲话。”
等几人走后，沈雨嫣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整个身子软软地塌下来。
林归帆见状，轻笑，“雨嫣，你这样，将来一年怎么办？”
沈雨嫣心想，就算在林家要小心行事，谨防被识破她和林归帆是假夫妻，也总好过在顾家，做顾正雄的继女要好。
她笑笑，没说话，提起另一件事。
“林总，虽然我们只是契约婚姻，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知你。”
林归帆黑沉明亮的眸子看着她，“你说。”
她深呼吸一口气，坦然道：“林老太太一直强调，要找个冰清玉洁的外孙媳妇，但我不是。”
说完，她全身上下都轻松不少。
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符合林家外孙媳妇的标准，反正是假结婚，她不必愧对林归帆。
只是，说出这件事，她还是安心一些。
可谁知，林归帆那双眸子，迅速黯淡下去，随后扯起嘴角，“没关系，现在社会，不讲封建。”
沈雨嫣心里有些不舒服，看着林归帆的神情，他似乎在意。
可他有什么理由在意呢？
就算抛开他喜欢她不谈，抛开这只是场假结婚不谈，林归帆自己也结过婚，生了孩子，他也不是“冰清玉洁”，为什么要在意？
这和她心里林归帆的形象有些不符。
“林总，我们只是假结婚。”她强调。
“我知道。”他藏起眼中的落寞，苦笑，“雨嫣，抱歉，只不过我在意你，可能有些敏感。”
沈雨嫣没控制住，冷笑出来，“可是林总，您做不到的事情，不该苛责我，就因为我是女人？”
病房静了几秒。
沈雨嫣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了，他们本不需要为这种事争论，只要拿好各自剧本就好了。
她正想圆场，林归帆突然凝望她，目光坚定，“雨嫣，我没有过别的女人。”
简单一句话，却是男人对女人诉说的最单纯和忠贞的告白。
沈雨嫣僵住，她嘴唇嗫嚅，“怎么可能？你有孩子……”
她忽然反应过来。
“难道说……”
林归帆点头，“莹莹是我收养的孩子，我没有结过婚。”
他这话说的倒不假，林莹莹是他刚回国那会儿收养的。
就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候机室长椅下，莹莹的亲生父母将孩子扔在那里。
他内心不是心善之人，但看着这个弱小哭嚎的女婴，他想到年幼时的自己，于是便带回去，一养就是十年。
对上男人那双诚挚的眼睛，沈雨嫣喉头有些涩然。
她还想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林归帆，以此冲淡心底的耻辱感，可实际上，却是她大言不惭地暴露了自己的私事。
她也算是知道，林归帆眼里的落寞从何而来了。
“抱歉，林总……”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撕碎他人美好爱恋的恶人，让林归帆这个大龄纯情男的纯洁幻想顷刻间破碎。
但同时一想，也好，或许这样，林归帆会对自己彻底死心。
“没关系，雨嫣，”林归帆嘴角又牵起温和笑意，“我不在乎。”
沈雨嫣怔住，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一道清冷声音忽然传来，“既然林总没事，雨嫣，你探病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沈雨嫣和林归帆相望的眼，同时看向门口。
顾寒舟还是下飞机时候的装束，西装革履，发丝整齐，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他走进来，黑眸扫过林归帆，伸出只手就去拽沈雨嫣。
“顾总！”林归帆顿时紧张，倾身向前，却扯到伤口，疼得蜷成一团。
沈雨嫣奋力挣脱坚硬的桎梏，“你干嘛？”
顾寒舟抬起腕表，漫不经心垂眸，“没什么，只不过快九点了，按照顾家家规，你不该还呆在外面。”
沈雨嫣气笑了。
刚刚在东郊别墅，顾寒舟怎么没提醒家规，甚至说过今晚可以陪安德鲁睡。
现在自己和林归帆相处一室，提家规？
林归帆了然，“雨嫣，你回去吧，不要被顾董事长责骂。”
沈雨嫣正要看他，顾寒舟已经拉起她胳膊往外，丢下一句“林总保重”。
劳斯莱斯上，沈雨嫣憋了半天，终于皱着眉问道：“顾寒舟，你什么意思？不是让我回国后就老实和林归帆结婚？”
她知道，顾寒舟根本就不是因为所谓家规带走她，而是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她熟悉得很。
顾寒舟不希望自己和林归帆长时间待在一起。
顾寒舟点燃一根烟，吸一口后，手伸出去掸烟灰。
“婚可以结，但我没说过会放手。”
他黑沉的眼眸看向她，眼底有深深的欲望。
“我不介意，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