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未卜先知，顾忠国也不用继续窝在顾家村。守着这样的一群人，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来还债的。
“你是支书，你说不准，那咋整咧？”
“要过年了，娃儿们要吃肉！”
“家里到底要不要买肉？”
老太太虽然年纪不小，但口齿还是还是很利索，说话也是条理清楚。
“买，肯定得买啊！”
顾忠国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钱咧？没钱咋买肉？”
得！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顾忠国明白了，这些人过来，分明就是要钱的。可之前，村里毁了跟乔安好的水库承包合同，赔了乔安好两千块钱。村里哪里还拿得出多少钱发？这一年，村里跟白干了没区别。
好吧，村里的账上是还有些钱，可这些钱都发了，明年村里要干啥事儿，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七婶儿，这事儿，您回去跟忠军说吧。”
顾忠国弄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顿时连糊弄这些人的心思都没了。这帮人，全都是眼皮子浅的，之前看着水库里的鱼，想着捡便宜。可如今，鱼没捞出来，便宜没捡着吧，又开始指望村里发钱。
啥好事儿都是他们的，这天下有这样的理儿吗？
顾忠国不想再在这里磨叽，抬脚就走。
“忠国支书，你咋走了？”
“这鱼，到底有没有啊？”
“顾忠国！”
……
一群人眼见股中国走人，全都急眼了。
顾忠国止住脚步，道：“鱼在水库里，有没有？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当初毁了跟景韶媳妇儿承包水库合同的人是你们自己决定的，老子的话，你们没一个人当回事。现在想要吃肉了，想起老子来了，老子是你们爹啊！”
接连的不顺，顾忠国也是被激怒了，彻底放飞了自我。
在场的这些人，有他的长辈，也有他的晚辈，更多的是同辈。
可此刻，顾忠国一句“老子是你们爹啊”，算是彻底把脸皮撕破，同时也是给了这些人一个明确的答复：别来惹老子，老子管不着。
霸气的一番话，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直等顾忠国走远，这些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开口，声讨顾忠国。可他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走了，他们的诉求，再不会有人搭理。
“没天理啊，不让人活了啊！”
上了年纪的几个老太太立刻开始撒泼，哭天抢地。
可任凭她们怎么哭闹，事情该咋样，还是咋样。
顾忠国回家，看到王翠花正在弄饭，话也没说一句，直接就上了坑，在炕头躺了下来。
“又上火了？”
王翠花看着趴在炕上的顾忠国，叹了口气，“别上火了，过了年，这些事儿，就不干你啥事儿了。要是实在觉得上火烦躁，要不，咱们去老大那里住两天？”
“走，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顾忠国是真的被气到了。
一帮子不成器的，只看到眼鼻子前的那点蝇头小利，总想着不能吃亏。结果呢不但要吃亏，而且还要吃大亏。
王翠花见顾忠国不是单纯在说气话，立刻就应了下，将锅里的馒头拿出来。
“先吃点东西垫垫，别在路上饿了！”
“我去跟卫红说一声，让她帮忙喂一下家里的这些畜生！”
“成，你去吧！”
顾忠国摆摆手，看着王翠花出去。
王翠花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把一切收拾妥当。
两人很快就带着两个提篮，推了自行车，出了家门。
等顾家村的人浩浩荡荡到了顾忠国的家门口时，就看到院门被锁了，家里没人。
顾卫红则这时候走了来，道：“你们想干啥？”
“卫红啊，我们不干啥，就是问问忠国，咱们村今年的钱啥时候发？”
“发什么发？”
顾卫红冷着脸，“你们撕毁了跟景韶媳妇儿承包水库的合同，村里赔偿了两千块钱出去。如今村里的账上，还剩几个钱，你们都没点数吗？”
“分钱？钱在哪儿？”
顾卫红可不像顾忠国那么好脾气，她直接就冒火了。
“啥好事儿都是你们的，你们想的还真美！”
“咱们村里一年能赚几个钱，你们干了多少活儿，卖了多少粮食，一个个都没点数吗？”
“你们就继续闹吧，看看这钱能不能闹出来！”
顾卫红爆豆子一样开口，完全没有给任何人留面子。
管你是长辈，还是晚辈，在她眼里的，都是一个样，都是蠢货。
“顾卫红！”
“这重新投票是不是把水库承包出去，可是你的提议！”
有人在被顾卫红喷了一通后，忽然就吼了出来，那样子，活像是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证据一般。
顾卫红冷笑，道：“是我提议的，我承认！”
“我不提议行吗？”
“就为了水库里的几条鱼，咱们村可是远近闻名了，多少人都进了派出所！”
“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进派出所的人还不够多？”
“还是说，你们觉，咱们村还不够出名？”
“非得咱们村的名声跟那乔山集子一样臭，你们才开心吗？”
“顾老六，你那儿子该娶媳妇了吧？等咱们顾家村的名声臭了，你儿子还想娶媳妇儿？”
“还有你，顾云海，你闺女也该说婆家了吧！”
“至于你们，现在可以不着急，我就不信你们以后也不着急！”
顾卫红这张嘴，就跟炮仗一样，将所有人都给炸了一遍，偏偏被炸的这些人还无话可说。
“都散了，回去好好想想！”
“整天盯着那点蝇头小利，等着穷一辈子吧！”
“咱们村的水库，经过这次，看还能不能承包出去。还是说，你们谁打算来承包？”
顾卫红刚说到这儿，一帮人都哑巴了。
确切的说，从顾卫红开始发飙，大部分人都是哑巴着的。
顾卫红的威名，顾家村是人尽皆知的。他们这趟来，其实心里明白，他们是理亏的。可家里婆娘、老娘闹得凶，不来又不行。
只是，没有见着好说话的顾忠国，反倒是被顾卫红给一番猛呛！
“卫红姑，当初投票，我们是不同意的，这事儿出了岔子，我们才是最冤枉的啊！”
在人群将散的时候，却有人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