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语情绪激动，掐得荆三千喘不上气口吐白沫。
娇娇零神色冰冷，一个手刀打在闻人语的后脖颈。
闻人语疼得失力，松开荆三千，痛苦地倒在地上。
娇娇零立刻扶住荆三千，荆三千红着眼，拍了拍娇娇零的手：“谢谢。”
娇娇零指向不远处走来的一群守卫，荆三千点头：“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娇娇零一手抱着荆三千，一手抓着闻人语，很快隐入黑暗中，不见踪影。
路上荆三千腹部疼得厉害，一个没忍住，蹲在花丛中呕吐不止。
闻人语本因为哥哥对荆三千愤恨不已，但是见荆三千这般痛苦，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也不敢再伤害他。
荆三千吐得昏天黑地，眼看身体不稳就要倒下，那娇娇零又是个木头，光在一旁看着也不动。
闻人语长叹口气，上前将荆三千扶稳，冷着张脸：“去我的住处休息吧，那里太脏太乱，没有人会过去的。”
荆三千愣住，吐得惨白的脸挤出一个淡笑：“谢谢。”
在闻人语的带领下，娇娇零背着荆三千很快到了一个破烂的木屋。
琼华宫虽是新建，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说是一个缩小了数倍的皇宫也不为过。可这般华丽的宫殿，竟有如此破旧不堪的木屋，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刚进入屋内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荆三千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被娇娇零小心放在了还算干净的床上。
这个木屋很小，里面摆放了乱七八糟的药罐和药瓶，地上和桌上散乱着包扎伤口的白布，桌上还有一把染血的小刀和十几根血红的尖针。
荆三千一眼就看出那些针是雨霖针，没想到闻人语竟然中了那么多针。也就是他能够变得巨大，加上体内有厄虫保护才能扛住。若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只需要一针，就会被刺穿心脏，瞬间暴毙。
“这屋子，真的是给你住的？”荆三千抬手，碰到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见闻人语神色紧张，赶紧收回手。
闻人语立刻上前将布娃娃拿走抱在怀中。那布娃娃做的很是粗糙，连眼睛都掉了一个，脸上和身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缝线，看起来诡异至极。
“这可是哥哥根据我的样子亲手做的！它是我收到的唯一一个礼物，也是我最珍贵之物！”
见荆三千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娃娃，闻人语神色得意，将娃娃抱紧，一脸骄傲，生怕荆三千会抢走一样。
荆三千诧异，没想到这般诡异恐怖的娃娃，却是闻人语的珍宝。
“可它为何这么脏？”荆三千不解。
“是......哥哥踩的。三年前，我服下厄虫，痛不欲生，昏迷了一个月。哥哥气得天天踩小语儿，还踩掉了小语儿的眼睛。我虽然缝好了小语儿，却找不到它的眼睛了。”闻人语眼眶发红，神色落寞。
荆三千心下一紧：“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这是哥哥关心我的表现啊！”闻人语嘟着嘴，神色愤怒。
荆三千长叹口气，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闻人语，你既然这么喜欢闻人萧，又怎么能忍受闻人萧喜欢别人，对旁的人亲密宠爱？”荆三千脸色苍白，按住阵痛的腹部，尝试理解闻人语，从他的身上找出闻人萧的破绽。
“哥哥不喜欢我，我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我的娘亲不但是低贱的宫女，我的父亲还是个没除干净的太监。娘亲确实被父皇宠幸了，但她并没有怀孕，为了能攀上枝头变凤凰，她找了个太监行事，才有了我。所以我长得和父皇完全不像，但父皇觉得我好看，就......把我留了下来，经常对我做那些事。要不是哥哥救我，我只会一直被父皇......”
闻人语低着头，眼眶发红，抱着怀里丑陋肮脏的布娃娃傻笑。
荆三千神色震惊，万没有想到闻人语的身世会是这般。
“所以我很脏，我不配喜欢哥哥。那些长相俊美，身体干净，又会哄哥哥开心的人，才值得哥哥喜欢。我不生气，虽然有时会嫉妒，但我知道我不配。我只要能守在哥哥身边，就足够了。”闻人语嘴角高高上扬，清澈的眼里充满了光芒。
荆三千按住莫名疼痛的心脏，闻人语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怜。
闻人语从一出生就被困在深渊之中，从未见过光芒，坦然接受了一切苦难与折磨。
所以当他见到闻人萧这束光，也不管这光是血光之灾，还是无暇月光，黯淡的双眸从此被点亮，无论是被虐待还是被抛弃，他始终怀有希望。
他的眼神天真清澈，对那束从不属于自己的光，不敢妄想，但永远赤诚。
这样的爱，卑贱到了骨子里。不可说，不敢承认，只能默默守护，生怕有一天被遗忘。
荆三千很是动容，毕竟闻人语，和前世的自己太像。虽然像，但闻人语病得更深，无药可医，无人可劝。
毕竟他一直活在黑暗之中，哪里还敢走入阳光之下？
可是......闻人萧必须死，那么也要杀了闻人语吗？
“我怎么把这些都告诉你了？荆三千，你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我不是怕别人知道我的身世取笑我，我只是怕哥哥会不高兴。”
闻人语愁眉苦脸，也许是压力太大，也许是长期以来只能独自舔伤，见荆三千这么关心自己，竟没有一点心眼子就全盘托出。
荆三千点头：“好啊，我答应你。”
“我就知道，你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不然老天爷也不会赐给你孩子的！我也好想.....”
闻人语鼻子一酸，眼里包着泪，赶紧摇头：“不行，我这么肮脏下贱的人，怎么配呢？我只配饲养恶心的虫子，生出那些虫子来。”
闻人语自嘲一笑，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地上，揉了揉自己剧痛的鼻子：“鼻子好疼，是三千你打的吗？”
荆三千心下一紧，尴尬笑道：“抱歉啊，仇九霄欠教训，我没忍住。”
闻人语摇头，眼神黯淡：“其实，和仇九霄互换灵魂也不是坏事。我已经很久没有被哥哥抱过了，但每次互换灵魂，我就能躺在哥哥的怀抱中，感受他的温暖。虽然他喊的，不是我的名字......”
荆三千眼眶微红，这样的事情，前世他也经历过。
那时白清酒不愿接受仇九霄的爱意，离他而去。仇九霄愤怒不已，以为是自己对白清酒说了什么，酒醉之后大发雷霆，将自己当做白清酒折腾了一整晚。
他一直叫着白清酒的名字，酒醒之后，还一脚将自己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