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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第二次见她流泪，楚鑫錱才有点发慌，心里也有些揪痛之感，他很想拿张纸巾擦掉她脸上委屈的泪水。
然后安慰她说：“别哭！别哭呀！都怪我，全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会去跟楚焱炏解释。”
然而他楚鑫錱啊，怎么会是肯轻易低头的人，说出的话自然不会那么好听，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当初让你把那份协议销毁掉，你为什么不肯销毁？”
“所以被楚焱炏发现，也是你自己不小心的缘故。穷不是你的错，我没有那样想过你，你不必上纲上线，那么敏感！”
这样带着指责的安慰只会起到反效果，青蚨听了，反而止住了泪，随手用手背擦拭了一下，
“好，我活该，是我自己没禁住诱惑，做了错事，是我自己没销毁协议，被楚焱炏发现了，所以她怪我，怨我，都是我的错，我认了！”
“而你为什么又要整出一个研究项目来，偏偏就在解约之后，薪水也和之前的一样！楚焱炏说，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对，是我见钱眼开，也都是我的错！”语罢咬住嘴唇，不想再说什么了。
“胡说八道！那个项目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只是比计划提前了一些，我承认我是有点私心，想……”
“是想多了解一些楚焱炏的情况，但也不会因私废公！这件事，等我忙完融资的事儿会和楚焱炏好好解释，让她不要再误会！”
“另外你说李晓薇花钱让你离开我是什么意思？”楚鑫錱觉得今天实在是事多，而且好不容易重拾起来的耐心已经几乎被消耗殆尽了。
但关于那点私心，他不会说，那就是……就是并不想失去钱青蚨这个员工……
青蚨不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打开最新的一份录音，然后扔在桌子上，放给他听。
一阵淅淅索索的嘈杂声音之后，是一个清晰的女声：“喝点什么？”这显然是楚总记忆犹新的Vera Lee总裁了。
“给我一杯白水就好！”是钱青蚨的声音。
原来在去的路上，青蚨不知道李晓薇要说什么，想到几次遭遇，就没有一次是愉快的。
她想到包里刚好有录音笔，就在走进咖啡馆之前，打开了录音功能，此时刚好原音重现给楚鑫錱听。
对话并不长，但听得楚鑫錱青筋暴起，他听完录音之后，拳头捏紧，半晌无语，青蚨也沉默。
“所以呢？”他语气冷冷地问。
“所以什么？”青蚨反问。
“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呢？拿她的钱走人？毕竟，100万不是小数目。”
他内心知道这似乎不应该是关注的重点，应该先安慰，解释这些都是误会，李晓薇是在胡说八道，不要管她那些疯言疯语的威胁……
然而，本能却让他优先问出了这个让他最为忐忑，最为关注的问题，毕竟，人性都很难经得住试探。
谁都不要轻易去考验人性，尤其是在重金诱惑的面前。
青蚨失笑，“所以，我就应该拿着那个钱走人对吗？还是那个问题，因为我穷，所以我的道德底线在你眼里也一样的低对吗？”
“我可以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朋友，也可以为了钱去离开那段所谓的感情？我果然没说错，你们对人的评判标准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不会拿了钱，离开自己吗？
楚鑫錱内心竟悄悄松了口气，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又给她造成了伤害，然而一向雄辩的他却笨拙地不知道如何安慰。
“是我不谨慎，让她误会你了，我并不知道那个衣服是什么所谓的情侣装，就是随便在自己比较熟的品牌买的而已，难怪她一直阴阳怪气……”
楚鑫錱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这会儿脑子有点乱，知道这也不是重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解释一下，生怕青蚨误会这是自己故意设的套子。
“是啊，你们都是这些奢侈品牌的真正享用者，要么对各种奢侈品牌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要么就随手一挥就买下普通人一个月工资都可能买不起的衣服……”
“所以归根结底，你们才是一路人，那么，我请求你们，在玩你们金钱的游戏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带上我？我是真的玩儿不起！”
青蚨情绪还在激动中，又被楚鑫錱三番两次语言刺激，说出的话怎能好听？
“你不是说，去或留，由我决定吗？”楚鑫錱听到录音里青蚨这样说的时候，内心竟然有一点小小的窃喜。
可还是由于对人性的不确定，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刚才那个无情的问题，问了之后，他也十分后悔，但只能假装镇定。
“对，我当时是那样说的，难道在权势面前，我就不能留有最后一丝尊严吗？一定要被她平白无故地羞辱吗？”
青蚨调整了一下激愤的情绪，挺直脊梁说着。
“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答案吗？”楚鑫錱捏紧自己的手指说。
“你的答案？你的答案和她的会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换种说法吧，就算不承认和李晓薇的婚约，不会被她要挟和她结婚……
青蚨也绝不相信，楚鑫錱会为了区区一个和他并没有任何亲密关系的自己，放弃高达2.5亿的融资。
“你既然……不是我的……恋人……也没有做错什么，当然没有任何道理离开。”
“就算你是我的恋人，你也没做错什么，也没有理由因为这种事离开！所以我要你留下！”
楚鑫錱坚定地说。
青蚨忽略了他那句“就算你是我的恋人”，抬起头，努力保留自己最后的一丝骄傲：
“我知道，我确实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从来没有过借机上位的龌龊心思，也没有在工作中出现任何差错。”
“但是，2.5亿的投资不是小数目，没有道理因为我这个小小的变数，让你……让公司的所有努力功亏一篑，让公司几千人的希望化作泡影！”
“相信我！”楚鑫錱霸气地说，
“你真的认为我会被这2.5亿的融资难住吗？别走，留下来看看我是怎么把本轮融资顺利完成，让公司成功上市的！”
“就算你不在乎失去她这2.5亿，但在她的影响下，那些其他的投资人呢？有可能这轮十亿的融资都有危险！”
青蚨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负气，那此时是真的替公司的融资在担忧。
“难道你认为我这样无能，都保护不住自己的……下属？”楚鑫錱说。
“那里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去拿公司几千名员工的未来去冒险吧？”青蚨又和他杠上了。
“十亿融资，就算李晓薇再怎么折腾，我也有把握顺利完成，我从来不会做无准备的斗争。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相信我会保护你？楚鑫錱默默地说。
青蚨疲惫地说，“楚总，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2.5亿也好，10亿也好，在你们眼里不过是几个小目标……”
“然而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却是一辈子努力也达不到的，但是你们玩儿赢了也好，输了也好，还有家产可以继承……”
“而你的几千号员工还等着靠公司吃饭呢，如果因为我这一个小小的石子挡住了路，那我愿意滚远一点，给公司让路！”
说罢，虽然眼神依然倔强，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小石子怎么了？小石子经过磨砺也是独一无二的宝石！”
“谁说你挡路了，我作为你的上司都没有这么说，凭什么她一个无关紧要的李晓薇就可以轻轻松松几句话把你击垮？”
“还是说，她的一百万真的让你动心了？或者说，由我来补偿你100万你才满意？”看她又哭了，楚鑫錱又气又急，越发语无伦次。
“我不会要她的一百万，也不会要你的，这种不义之财，我无福消受。我会尽快找好替代我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和李晓薇的眼前，让你们满意！”
青蚨流着泪，倔强地说。
“我不满意！”楚鑫錱对于她的倔强无奈又气愤。
“对不起楚总，没办法让您满意，所以我消失，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动不动触你逆鳞，惹你不高兴了。”
“也不会有人阻碍你顺利融资上市，你该高兴才对！再见了楚总！”
说罢，不由他分说，她拿起包，像她迅雷般地闯入一般，如一阵疾风般地离他而去。
等楚鑫錱反应过来，也疾步跟上去，发现她已经乘电梯下楼去了。
而他等不及下一班电梯，急得走楼梯追出来的时候，写字楼大堂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昏暗的灯光，映着他被拉得长长的孤单黑影。
打她电话，却被她挂掉，打了几次，对方索性关机。
其实他可以追出去，追到校园，追到她的宿舍楼下，但公司融资上市在即，实在扛不住这样的戏码。
作为总裁，他只能隐忍。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重重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只觉得头一跳一跳地疼。
看到办公桌上青蚨留下的录音笔，他忍不住又打开，又听了一遍，当听到李晓薇趾高气昂地说：
“我怎么会舍得毁掉他呢？我只是不认为他会为了你而放弃自己的公司，你不值那个价钱！”
“所以听我的话，拿钱走人，起码现在还有钱可拿，你不是很缺钱吗？十万？二十万？还是一百万？”
“只要你开个价，我都可以满足你！但是更多的就不行了，还是那句话，你不值那个价！”
如果说，之前的李晓薇，还有一层少年旧识的滤镜，让楚鑫錱不会真的拿出手段来对付她的话……
录音中的这段话，实在是足以将这薄薄的一层滤镜打得稀碎，他不禁咬牙切齿地说，
“不，值，那，个，价，吗？李晓薇，我倒要让你看看，她值不值得这个价！”
他甩甩头，起身打开窗，寒冷而又新鲜的空气涌进室内，让他头脑逐渐清醒，他抓起手机，打出第一通电话：
“老黄，按下午开会讨论的内容，开始放料，先放李家的，和除李晓薇以外李家其他人的！”
“我这里还有一些新的证据，马上发给你，只你一个人能听，有选择的使用，起草给青杉资本美国总部的投诉信函。”
黄药师是公关部老大，在各种媒体领域搅弄风云，正是他最擅长的事儿
“不是说先静观其变，作为备选方案吗？”一般不到鱼死网破的阶段，不会开展舆论战。
看来胡老大这是打算撕破脸，不要青杉资本的投资了？
“没关系，按我说的做，融资的事情不会受影响！出了问题我来承担责任！”楚鑫錱毋庸置疑地说。
“好，老大，明天一早保证让李家的事上热搜！”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执行。
楚鑫錱挂了电话，把之前和李晓薇的通话录音以及钱青蚨录音笔里的录音导出来，发送加密文件给周伯通，然后又开始打第二通电话。
“喂，冯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我是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我个人名下可以质押的资产有多少？”
这是打给他的私人投资顾问的，一位资深的金融专家，同时持有律师资格证，精通各种金融方面的法律问题，
“对，很急，麻烦您帮我尽快查一下！有个大概的数据就行！”
说罢，他挂了电话，然后就是敲着办公桌，静静地等待。
孙子兵法说，“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死地则战。”
李晓薇，既然你要把别人逼入死地，那就只能全力一战了！
过了半个小时，电话响起，对方跟他交代了一下，他表示感谢之后，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出了今夜的第三个电话。
而青蚨出门飞速打了一辆车回学校，她拿出手机，开机，给李晓薇发了个信息：
“如你所愿，我已经和楚总沟通清楚，辞去职务，再也不会出现在他和你的面前！希望你也履行承诺！”
对方迅速回了个信息，“好，账号信息发过来，100万，我尽快打给你！”
青蚨回到：“不必了，不要再在融资的事儿上难为鑫跳回忆即可！”
对方回复：“爽快！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说话算话！”
然后青蚨拉黑了对方，关机，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