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舒兰是在第二日一大早回到路府的。
她一回府，忍冬就忙不迭地来禀报。
可是隔着窗户，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家公主睡在了地方。
只有一床薄薄的褥子垫在下面，公主缩成一团。
看着实在是可怜的很。
忍冬气不过，原本应该小声禀报的事情。
她直接大声开口，“公主，表小姐从齐王府回来了。”
这话，没吵醒黎舒舒。
倒是让路羡青醒了过来。他直接迈过黎舒舒，打开门。
“公主让你监视她的？”
忍冬一听他开口询问的就是冯舒兰。
更加气愤，抬着头迎上路羡青的视线，“公主没有让奴婢监视表小姐。”
“不过是因为公主担心表小姐的名声，才让奴婢看着点的。”
忍冬的说辞，路羡青是不相信的。
他还没开口质问。
就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忍冬，别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担心冯舒兰的名声。这一点，路大人应该最清楚了。”
路羡青转过身。
就看到黎舒舒一只手撑着头，舒服地躺在地上。
那样子，跟外面那些地痞流氓差不了多少。
他皱了皱眉头。
规训她的那些话没有说出口，倒是放任着她继续摆着那个姿势。
而是开口问，“那你监视她是想做什么？”
“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啊。”
路羡青不明所以。
黎舒舒此时已经站起来，走到路羡青的面前。
故意刺激道：“看样子冯舒兰为了成为齐王妃，甘愿不要名声。”
“所以她不接受你，并不是因为担心名声原因。而是因为……”
她上下打量着路羡青。
其实说实话，除了身份以外，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路羡青都站在了黎舒舒的审美点上。
但冯舒兰不是。
冯舒兰最看重的一定是身份，而后才是其他。
“因为什么？”
路羡青见她欲言又止。
势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架势在追问。
可黎舒舒却不言语了。
她转过身子，吩咐忍冬，“该吃早饭了。传吧。”
路羡青追过去，拉住她的衣服又问了一遍。
得到了，依然是黎舒舒的沉默。
她是懂怎么侮辱人的。
黎舒舒就是要让他自己想明白和叶臻的不足，总好过她来评价。
有时候真相并不是看不见，而是寻找真相的人选择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此刻的路羡青就是。
他天资卓绝，不到弱冠便考取了状元，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他又怎么可能看不破。
只不过是他想要黎舒舒亲口说出来，再冠以一个是她胡说八道的借口罢了。
偏偏人不遂他的意愿。
黎舒舒直接走到圆桌旁坐下，乖巧地等着忍冬将早膳抬进来。
路羡青怔愣地在原地站了几秒后。
竟也坐到了圆桌前，黎舒舒的对面。
看他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暴怒，黎舒舒打趣道：“大人不愧是年少有为啊。”
“这都能忍。”
“……”
正好，忍冬将早膳都一一布在桌前。
路羡青拿起筷子，冷冷地说了一句，“食不言。”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啊。”
黎舒舒嘴里已经塞进了一个包子，还不停地说，“这是我的院子。”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我说吃饭的时候能说话，就能。”
可话音落地，对方却是置若罔闻，全当看不见眼前人一样。
报复心太强。
路羡青匆匆吃了两口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床上躺着。
黎舒舒可不能被人影响了吃饭的心情。
换了个背对他的位置重新坐下，才开始重新吃了起来。
用过早膳，黎舒舒觉得困意来袭。
也不管路羡青在干什么，躺在软榻上就又睡了个回笼觉。
宝萍是在黎舒舒快要醒的时候来的。
她只听见了门口有什么动静。
等路羡青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清醒了。
“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如果还是觉得头晕，找外面的大夫来看看。”
说完后，他直接关上了门。
黎舒舒又看戏一样地杵着脑袋。
还不忘给路羡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路大人，硬气了啊。”
路羡青瞥了她一眼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公主吃完就睡，睡完又吃。”
“听闻乡下养猪大抵也是这样。”
黎舒舒蹭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你……你血口喷人。”
“你胡说八道，你放屁。”
难得见黎舒舒被气红了脸。
路羡青居然瞬间觉得心情竟然明朗了几分。
继续调侃，“公主放心，我路某人还是有些良心的。不会像那些屠夫一般，将养肥的猪拿去宰杀的。”
“路羡青你个狗东西，你别再乱讲了。”
他躺了快一个上午，身上的骨头都躺得有些疼。
现在正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杯将将碰到嘴唇的一瞬，手里的茶杯被人一下就抢了过去。
黎舒舒想都没想就把茶杯里的水 一饮而尽。
“这是……”
‘我的茶杯’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
对方就像故意恶心他一样，笑得狡黠，“就用你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要是实在觉得受不了，大门在外面，慢走不送。”
路羡青是坐着的，抬起头才能看清她的面容。
如今细细看来，才发觉她跟冯舒兰一丁点也不像。
不仅性子不像，就连从前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也因为她的跳脱而变得全然不同了。
他之前到底是看走了眼。
见他不言语，黎舒舒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恶心到了对方。
行为更加放肆。
只见她往前一步，两只脚正好抵着他的膝盖。
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和他平视。
四目相对间，黎舒舒明媚地轻笑一声，“大人再住下去。”
“我可不敢保证还会发生什么呢。”
“到时候你要是不清白了，可就不能为冯舒兰守身如玉了。”
路羡青竟有那么一丝的好奇。
她究竟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是很快，他的思绪被牵引了回来。
因为门口响起了一个声音，是冯舒兰的。
“表哥，我有一件事情要同你说。”
两个人皆是一愣。
就连突然闯进来的冯舒兰也因为眼前的画面而僵硬了片刻。
可是，没有什么都阻挡她想要争夺路羡青独宠的心情。
她正了正神色，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哽咽的声音听着就让人疼惜。
但黎舒舒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果然，她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带着泪，“表哥，公主她……”
“红杏出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