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皓奕被司兰叫过来的时候，凌依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看着凌依蜷缩着身体坐在半山腰看着山顶的样子，李皓奕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坐了过去。
凌依没有吭声，李皓奕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也没有吭声。
良久，李皓奕叹了口气，他把自己来的路上随手摘的芒果递给了凌依。
“拿着吧，闻起来很香的。”
凌依默默的接过他递过来的芒果。
水果的清香缓和了她沉重的心情。
“刚刚司兰跑到我和阿诺住的地方找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跟死了爹妈似的难看。说说吧，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着急？”
凌依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她只是有些想不开罢了。
听到这话，李皓奕翻了个白眼。
“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呀，你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当年，在实验室里的时候，李皓奕为了取得凌依的信任，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相应的，凌依把自己的经历也都告诉了他。
所以，在重生之前，他们两人之间还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想到李皓奕的经历，凌依沉默了。
“要是你爸爸当初在发现自己怀孕后打掉了你的话，你会怨他吗？”
轻飘飘的声音，落地的时候没有什么重量，却承载着凌依身体里最为沉重的感情。
李皓奕沉默了一下才道：“会。”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凌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都是会怨的啊，那，你也怨我吗？
“不过，你要是在我上辈子将死的时候问我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我的答案肯定是‘不会怨的’。”
凌依睁开了杏眸，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李皓奕，“为什么？”
“因为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人间太肮脏了，活着太痛苦了。不瞒你说，当初被那些疯子注释药物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拉着阿诺一起离开人间。”
因为那时候的他怨的是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把他给生下来，怨的是父母为什么抛弃了他们一起离开了人世，更怨的是老天爷为什么让他和阿诺成为了亲兄弟。
“那你……重生之后的答案为什么变了呢？”
“因为阿诺还在，我也还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
更因为凌依今天突然扔给他的那个惊喜。
凌依哦了一声，“阿诺是你怨恨的源头吗？”
李皓奕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他只是看向凌依问道：“介意说说你现在为什么难过吗？”
凌依握紧了手里的芒果。
她看向山顶，声音有些飘忽的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曾经穿越时空，去到了你爸爸所在的那个时间点了吧？”
李皓奕努了努嘴，“你几个小时前才说过这话。”
“在你爸爸怀上你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意外怀孕了。不过，在那个孩子一个多月的时候，我打掉了他。”
李皓奕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山顶。
好半响，他才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伤心的？”
凌依嗯了一声。
“那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当医生从你的子宫里取出那个孩子时，想的是什么？”
想的是什么啊？
“那时候的我啊，想的是……”
“想的是，司擎苍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陪伴他成长。与其让他在世间受了十几年的苦楚后，迎来末世，在末世中挣扎求生，还不如让他现在就离开这个世界。”
就这样，她任由医生把他从她的子宫里取了出来。
“你说，他想不想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啊？”
他会不会怨她不让他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残忍的杀死了他呢？
凌依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凌依，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李皓奕很是严肃的看向凌依。
“才一个多月大还没有成型的胎儿是没有意识的。”
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怨，也不会怨。
凌依抬起了头，有些幽怨的看向他，“你是在给我讲冷笑话吗？”
“不。”李皓奕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医学常识。”
凌依：……
“你知道女人堕胎为什么不犯法吗？”
凌依愣了一下，她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拐到这上面去了？
“你知道原因吗？”
凌依没有吭声。
“因为，孩子只要还没有出生，那他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还没有形成自我意识。”
凌依握紧了手里的芒果。
“你那种堕胎的行为不算是扼杀一个生命体。所以，你要是感觉自己当初做错了的话，稍微自责一下就行了，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的。”
毕竟，现在后悔也晚了。
看着凌依这沉默的样子，李皓奕知道，她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
李皓奕拍了拍凌依的肩膀，“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等李皓奕离开后，凌依抬头看向山顶。
她的眼里充满了茫然。
————
“对了。”折返回来突然出声的李皓奕打断了凌依在内心的自我谴责。
凌依扭头看向他。
感受到凌依目光里的嫌弃，李皓奕耸了耸肩。
“你还回来干什么啊？”凌依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什么，我就是回来告诉你一件我刚刚突然想起来的事情。”想到凌依开口时那沙哑的声音，他连忙补充了一句，“你暂时先别哭呀，等我走了之后再哭。”
凌依捏紧了手中的芒果。
“我今天中午从别墅那边离开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别墅的地下室那边有一个暗牢，我在暗牢里发现了一个和司月长的很像的女人，那女人说她是司家的家主夫人。我估摸着她应该是司月的母亲，你当心司擎苍绿了你啊！”
李皓奕说完这话不等凌依有所反应就走了。
司月的母亲？
吴婉瑶？她怎么会在别墅下面的暗牢里？
凌依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个问题。
不过，被李皓奕这么一打岔，凌依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这难道就是干儿子的用处吗？
凌依有些不确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