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从来你的事情我没有问过。但这一次，请你原谅我，我不能不管。”
“你信我一次行吗？”
“……”
“若水。这件事，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难受。但我一个字也不能说，一个眉头都不能皱……”
“少爷。”她忽然停下脚步面向我。
我一愣，也站在原地。但眼睛有意无意朝屋里扫去，生怕司云在哪里监视着我们。
虽然我没打算说什么机密的东西，但我不喜欢被人怀疑。
“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录口供的时候，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说、不记得，表现得那么崩溃吗？”
“嗯？”
“你又知道为什么在凶手自首之后，警察给我放了那盘录像带，问我他们在电梯里说了什么的时候，我依然说我忘记了吗？”
“为什么？你忘了吗？”我不解。
她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他们给我描述了凶手的口供，问我他所说的是否属实，我说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眉头轻皱，忍不住靠近她一步，“有人威胁你？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若水低下头摇着，“没有。没有任何人威胁我。都是我自愿的。少爷。”
她忽地扬起头，带着我熟悉的微笑，眼里泛着泪光，“那一切，我怎敢忘。”
“那你……”
“他们不停地逼问安可诚，方程式是什么。”若水吸了口气，“安可诚说这件事他只告诉过你，那些人含糊其辞，想要替你掩饰。”
“……”
明明可诚离世的时候，并没有对我表示出丝毫的愤怒和质疑…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少爷。我该信你吗？”
“你觉得可诚信我不信？”我反问若水。
若水愣了一下，摇摇头，“他到死都信你，不然那些人也不会开枪。”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方程式的事若水都已经知道了，我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若水朝房子看了一眼，“思思小姐正在窗口看我们。”
“别管她。”我握住若水的胳膊，“告诉我，到底那天发生了什么。”
若水盯着我，问：“你到底为什么娶她？”
“……”
“你并不爱她，对吧？”
“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我松开手，避开若水审判性质的目光。
“那天……”若水在原地徘徊几步，“我从紫妍姐家里出来，准备去老师家上课。可是没走到车站就被人带走了，等我重新醒来已经是在那个电梯了。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哪儿，我想逃跑，就听见了电梯里的声音，说我如果试图逃跑，他们就会开枪。还告诉我正对着我的那个机器就是发射机。”
若水忽然看着我，“那是真的。”
我一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因为就是那个东西杀了安可诚。”若水稍作停顿，继续说：“我在电梯里等了很久，我不知道这些人打算做什么。难道是用我来勒索你吗？我想也许是。当时我在想啊，少爷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提着一箱钱来交换我。”
“不过我又想，你现在有妻子。我算什么呢？要勒索你，也轮不到我当人质。那他们是要干什么呢？我会不会死呢？”
我很想去抱抱若水，因为曾经被“绑架”过的我，纵然没有受到非人的待遇，在精神上也曾几近崩溃的边缘。但我还清楚的知道，司云正站在窗口怨气地看着我们。
“直到安可诚被绑进来，电梯里才再一次响起那些人的声音。”
“你还记不记得把安可诚绑进去的人长什么模样？他们总不可能没有用人凭空就把安可诚绑上了吧？”我问。
若水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没看见他们的脸，不过和自首的凶手带的那几个手下身形差不多。”
“看来作案的人是真的。”我自己琢磨着。
“当然，背后的操纵者一开始就把他们当了弃子。”若水话里有话的说。
我眉头轻皱，她继续说道：“当时安可诚被绑进来，他开口第一句就问我有没有事，我很奇怪。他又告诉我那些人是用我来勒索他，叫他过来谈判，但人都没见到就被绑过来了。”
“这让我更加奇怪。因为我和安可诚毫无关系可言。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喜欢你。”我挣扎了很久，说道。
若水看我一眼，微微一笑，有些凄苦，“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
“没过多久，那些人就说话了。问他要方程式……他很惊讶，看看我，像是在担心什么。当时我并不明白。他对那些人说，不管他们想要什么，都请他们先放了我，至少，别让我听见那些肮脏的东西。”
“这个词不是我用的。”若水对我解释道。
她此话一出，我立觉羞愧，“没关系……”
“他以为那些人会听他的。因为我想，在那时候，他是怀疑你的。他想，你怎么也会因为自己而顾全我、隐瞒这些东西。”
“当然。”我咬着牙低声道。
“所以这件事和你无关吗？”她再次回到这犀利的问题上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沉默半晌，她继续说，“可惜安可诚想错了。那些人不仅没有放了我，还爆出了更秘辛的事。”
“……”我盯着若水。
“他们对安可诚说，他拿着方程式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不管他怎么挣扎，最后伯父选的人，还是你。”
若水眨着眼睛，“少爷，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我神色黯淡。
“没有听你亲口承认，我始终不愿相信。”
“……”
“虽然我早就猜到你每次出去的应酬没那么简单，就算紫妍姐告诉我你和安可诚开了夜总会，我也没想到是这么…这么……”
“这么邪恶、没人性？”
“……”
“若水。很多事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我不想看见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像你刚才怀疑我的样子。”
“少爷……”
“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还是希望后面有那么一两个懂我的人。就算不懂，也爱我，支持我。”
“即使是离婚后吗？”若水含着水雾的眼睛望着我。
我抿起嘴巴，“她爸爸是红爷。”
“谁？思思小姐？”
“嗯。”我看看窗口，司云已经不在那里了，“她父亲是帮会的头目，所以她的身份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她会有危险。”
若水向后退了一步，“所以，所以你娶她是因为…”
“是。我是想上位，所以主动接近她。当时带她到家里来的时候我们才正式认识一天，我不过是想用你来刺激她，好让她主动追求我。”我咽了口唾沫，在若水越来越疏远的眼神中自嘲一声，“你现在一定很鄙视我吧？”
“我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你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
“我不完美。”
“至少，你是善良的。”我靠近她，她后退，我只好停下。“没有你，我就回不了头了。”
“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头？”
“……”
“你现在是要送走我，你根本不打算回头。”
“我是怕你有危险。她父亲……”
“我不怕。”
“我已经失去可诚了。”
“……”
“你还记得南陵吗？”
“南陵？”若水瞳孔骤缩，我心疼地看着她，原本这一切我都打算烂在肚子里。
可恨志成云非要碰我的底线。
“对。”我哽咽了一下，顿了顿，说：“他根本不是接了别的任务离开了，而是和我执行任务的时候…”
“怎么会这样……”若水眉目低垂。
“这一行很有风险，尔虞我诈，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怎样。我怎么能把你卷入这一场争斗中？”
“……”
“你知道那天蓝蓝出现在停车场的时候，我有多怕站在那儿的是我，倒下的是你吗？若水。”
“少爷…”
“志成云告诉我，做这个不能有任何的感情，否则迟早会害死自己。一如安可诚死的时候我根本不该去，不然也不会被警察列为头号嫌疑犯…我不想有一天你真的被人用枪顶着脑袋作人质，我怕…”
“少爷知道那天为什么死的是安可诚而不是我吗？”若水再一次打断我，胸前还有起伏，俨然是动了情绪。
我愣了一下，“因为他们的计划就是杀了可诚……”
“可是你知道那天的枪口是正对着我的吗？”
“……”
“安可诚面前没有枪，只要他不动，死的就是我。”
我猛地回想起那天电梯里若水是被固定电梯的角落里，动弹不得，而可诚却只被束缚了手脚。
霎时间，我的后背汗毛全立，指尖冰凉，四肢僵硬。
“设计这一切的人，非常懂得人性。”若水说话的语气很冷静，让我的心婉如刀割。
“不是你的话……就是伯父做的吧？”
我咽了口唾沫。
“我真不敢想象自己曾经和他在一起吃饭、同住一个屋檐下。”
“若水…”
“看来我猜对了。”
“……”
“如果少爷坚持不让我留下的话，我会用自己的办法替安可诚讨回公道。”
“什么？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你这么做很危险。”
“那也和少爷无关了。”
“你回来！”我扯住若水的胳膊。
她坚毅的眸子扫到我的脸上。
我吸了口气，“你可以留下，但我们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对视数秒，若水重新站到我的面前，“少爷一直在对我说你爱思思小姐，而我是想求得少爷的庇护，所以和少爷达成了主仆协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