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远说，你看出了园中的奥秘？”
燕然摇头，“不算是看出来了，只是窥得一处而已。”
姜太傅十分满意的点头，不骄不躁，内富才华，谦虚懂礼，而且做事也是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倒是个不错的苗子，难怪颜子来信时频频夸赞她的才学与能力。
姜太傅将茶杯放下，扶着藤椅站了起来，拿起搁置在一遍的蒲团扇子，看着满屋子的绿植，闭着双眼缓缓地呼吸。
燕然一直跟随在曾外祖父身后，开始露面的大表哥早已没了身影。
不知道曾外祖父有何打算，燕然只是默默地站在身后，看着这眼前的海棠花，等待着曾外祖父的垂询。
“可喜欢周易？”
燕然点头，“喜欢，也有过研究，但是也只是略懂皮毛。”
姜太傅抬头望向一旁的桂树，“喜欢的话，可以和墨家那小子聊聊，他当上国师前可是掌管整个钦天监的监正，多切磋可以解惑。”
燕然点头，不知道曾外祖父怎的提起了他，不过这倒是给她提了醒。
姜太傅突然抬头看天，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在追查当年白马寺的那件事？”
燕然一时惊愣，曾外祖父这是如何得知的。
“嗯。”燕然重重的点头，自从她有记忆以来这件事在她心里就挥之不去。
那是她还小，嬷嬷对她看管的十分紧儿，就是一会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都紧张的不行。开始她就只是以为这是嬷嬷与她常年的感情，后来她才知道，这不单是那样的，那里还寄托着一份沉重的责任，责任上压着几十条鲜活生命。
可是从家人那里获知的信息实在太少，所以长大后的燕然找到了狐狸，拥有了自己的势力。
可是仅仅是柔然与随太守的侵国之案，燕然的直觉告诉她这不可能，没那么的简单。柔然不可能因着她燕家嫡女的身份对她再三痛下杀手，即使是折损那么多的精兵悍将和杀手。
“你的身世他们都没告诉你。”
这句话燕然显然有些蒙了，什么身世，难道她不是燕家人？不是亲生的？可是她跟哥哥们，就是祖母也是像极了。难道她是私生的？
燕然的脸变得煞白，没有一点血色。
姜太傅背着身，到未尝发现燕然的异常。
“你出生的时候，室宿耀眼的光辉将整个星空都给遮了去，虽然有人遮掩，可是在极方术士的努力下我们还是查到了你。”
“我？”燕然惊愕。
姜太傅转过身，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曾孙女。“是，就是你，燕家第十九代唯一的嫡女——燕然，终将成为陈国史书上一个不朽的篇章，为后世敬仰。”
燕然的内心有些迷茫，一切的谜团正铺天盖地向她席卷而来，小时时常经历的暗杀，还有家人不同于世家女子的培养，颜夫子对战论讲解，还有老族长在祠堂的那番话……
原来一切的一切在出生的时候就早已注定。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燕然不解的问。毕竟这些年来不懈努力的追查，突然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她的心里一时接受不了。
“你还小，他们觉得过早得知这样的消息，不利于你的成长。”
燕然有些恼怒，“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
姜太傅对燕然的情绪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如果是他，他还不一定的干嘛呢！
“因为现在时局不告诉你，你也得要过早面对了。”
燕然平复了激动，“燕城的战况？”
姜太傅摇头，“不光如此，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燕城的战况不是时局导致的，而是人为的。”
燕然不解，“什么时局不是因为人们过分的贪恋导致的，这个不都是人为。”
姜太傅点头，“你这样理解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这焦灼的战况按着两国的势力也不该在如今这样的时期开战，而且种种痕迹都表明有人操控着这场战争。”
燕然头脑中在不停地旋转，思考，“这样的战况如果持续下去，燕家军势力会大大削弱，甚至会直接被歼灭，从此不复存在。陈国的邻国众多，偏偏是将燕城夹杂在中间的柔然和契丹，看来这敌对的意识十分的明显呀。”
姜太傅笑笑，很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曾外孙女。
“分析的很有道理。一眼看中的这场战役的背后，可是时局的中心依旧是权力漩涡京城所鼓动的，应该将这些又放在这里来看。”
燕然点头，“燕家一直是保皇一党，但如今姑姑嫁进了皇家，并诞下了五皇子，这样的身份地位，燕家不可能独善其身。
皇家权利的纷争千百年来从未断过，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帝王会是谁。世家的站队，朝臣的暗中的结党营私，没有一个皇子手里是真的干净的。
三皇子一出生没过满月就夭折了，四皇子在五岁时葬身火海，如今在朝中影响颇深的就是太子陈梓和二皇子陈翟，太子是嫡出，皇后又出自禹州王氏，实力不可反响。
可以太子性情太过于重情重义，若是继承大统，王氏外戚干政自是少不了的。
相比之下，二皇子陈翟智谋武略皆是翘楚，可是性情又过于狠辣，结党营私不说，这上下牵扯的事儿也不少。其母也身居四妃之位，家族势力虽不及太子，可是这反倒给了那些别有用心的官员有护龙之功的期盼，这底下拥护支持的人反而比太子的还多。
如果是说打压燕家，能给人带来利益的话，这两方的势力最应该盯防。”
姜太傅点头，“确实，燕家掌握着西北大半的兵力，占了整个陈国的三分之一，既然不能掌握，那……”
燕然的拳头握紧，“只有毁灭。难道是皇上？”
姜太傅摇头，“如今的陈宣帝虽然也是忌惮燕家的势力，不过他还是选择了这条和亲之路，慢慢的将燕家的势力蚕食进皇权的中心，让他的儿子来继承。”
“可是燕家军只有燕家嫡系才可以带领，除非……”
姜太傅自然之道燕然心中所想，“除非燕家嫡系全部阵亡。”
“曾外祖父既然明了，为何说不是皇帝？”
姜太傅笑笑，这个皇帝是他亲手交出来的，当初他娶燕紫的心当真含着平衡势力，借助燕家蚕食燕家的想法，可是……
“皇帝也是人，并非百姓口中那真龙太子，他也有情感，你不要小瞧了你家姑姑。”
看着曾外祖父突然柔和的眼神，燕然就知道这宠冠六宫的姑姑倒真是神奇般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