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有细小的颗粒在阳光里沉浮。
慕念念觉得自己也像那些颗粒一样，身不由己的沉浮在陆谚深的往事里。
她好像突然明白陆谚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一个冷漠而少言寡语的人，却又在不经意间会泄露出狷狂而霸道的一面。
默默地扫视周围存放的那些旧物，一般而言，没有人会将它们视为珍宝，可陆谚深却在坐拥金山银山的同时，把这些旁人看来一文不值的东西妥善收藏。
大到一张桌子一张单人床，小到拇指大小的串珠摆件……
当一个人失去太多的时候，就会越发渴望死死握住仅有的在意的人或者物。
那些，都是他的旧时光。让他幸福，也让他疼痛。
“谚深……其实你母亲的事，真的不怪你。”
慕念念收回目光，望着陆谚深，眼底渐渐蓄满了泪，她触摸到了他沉默背后隐藏的悲凉。
他已经把自己困在那个夜晚很久很久了吧？
十二三的开朗少年，在刚刚经历了最疼爱自己的爷爷的葬礼之后，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母亲抱着相册趴在自己熟睡的小床上，血染透了半边床。甚至边缘的血迹已经有干涸的迹象
就算陆谚深再累，睡的再熟，也不会一点知觉都没有的。
他说他睡了一天一夜，又在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呆坐了一天一夜。
她没法想象当时陆谚深受到的是怎样的冲击。
那个夜晚，他那已经精神失常的母亲，是不是曾经想过要带上陆谚深一起走的？
答案已经无从知晓。
“任何人都抵抗不了安眠药的效力。”她停在陆谚深面前，艰涩的安抚。
想靠在他怀里，给这个一直背负着伤痛的男人一个拥抱。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过了好一会，陆谚深的声音才从头顶传来，“我知道。”
“所以再也不要自责，不要把自己锁在那里。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慕念念纤细的双臂，紧紧搂住陆谚深的精瘦的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真切的温暖。
都过去了吗？
陆谚深反搂住慕念念，下颌轻轻撑在她的发顶上。
发丝里幽幽的香气，令他有些失神。
渐渐地，他的嘴角勾了起来——不！从来就没有过去！罪魁祸首还在逍遥度日，还没得到应有的惩罚，怎么可能过去？
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那一瞬，他全身的气质仿佛都因这个眼神变了变。
“你怎么了？”
慕念念从陆谚深胸前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那种寒凉森然的眼神，被吓了一跳，紧张地抓住他胳膊问。
陆谚深回神，神色如常，“可能是今天上午处理的事情太多，有些累。”
“那就赶快去休息休息，我去厨房看看刘嫂”
陆谚深却一把抓住她胳膊，默了片刻，低声道，“陪我。”
语气里居然带了三分柔软的请求意味，和以前的霸道命令口吻判若两人。
想到刚才他陷入了那么不愉快的回忆，此时心里一定很难受，任何人如果回忆起这样的事情，大概都与揭开创伤，再次经历一遍差不多吧？
这样的时刻，又怎么忍心拒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