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稍微一个不注意，平衡不了眼下微妙的局势，别说是这几年来同事们跟她自己忍辱负重战战兢兢的成果，就算是她自己的命，恐怕都保不住。
毕竟是军火商啊，杀个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是在当年，就算是她那个正直的父亲，不是也没能逃过他们的毒手？
想到记忆中那个面容慈祥的男人，眼眶一酸黎小娴差点就不分场合地直接哭出来。好在反应也快，及时恢复。
而经过这一刺激，她的大脑明显清楚了许多，很快就从刚才包间里面的憋屈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韩相臣这个人看着冷酷很不好说话，黎小娴也十分清楚，事实上对方也是真的很不好说话。
那双手上，还不知道已经沾染了多少鲜血呢。
以前就她一个倒还是罢了，偏偏现在楚砺封又搀和了进来。
虽然因为这样最后能成功的胜算也的确是增加了不少，可是同样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楚砺封未必就会保住自己！
不对！回忆了一下胳膊脱臼时候那股子锥心的疼痛，几乎在一瞬间就否定了自己前一秒的想法，黎小娴及时改观。
不是未必，而是一定！只怕要是真的出事，按照楚砺封那个阴险卑鄙的性子，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抛出去做挡箭牌！
特么，这个发现，还真是让人十分的不爽。想的来气，黎小娴顾着腮帮子咬牙切齿，也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韩相臣已经停住了脚步。
结果就那么一头撞了上去，鼻子一阵酸爽，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掩饰掉眼底涌上来的雾气，就那么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已经转过身来的男人。
“你突然停下怎么也不说一声啊，我的鼻子，好痛。”
刻意拿着腔调，又加上鼻子被撞到是真的，出口的语气带着几分糯糯软软，听上去很有味道。
让黎小娴心里狠狠地恶寒了一把，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起立。
好在，因为掩饰的不错，韩相臣并没有发现她的言不由衷。只是镜片后面的眼神有些飘忽，让人完全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就连出口的话，也并没有跟着黎小娴接下去，而是扯出了另外一个话题来。
“你跟那个楚砺封，相处的不错？”
因为刚才一言不发沉默着只顾走路，两人已经从那一层古香古色的茶室走了出来。
因为之前想事情有些入神，黎小娴也就并没有怎么注意周围的景象。此刻回神，才发现画风已经完全转了。
刚才还是完全的古香古色，这一眨眼就成了带着西方因素的豪华装饰了。头顶施洛华水晶灯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分分钟亮瞎钛合金狗眼。
加上这到处都是以金色为主的装饰……一看上去，奢华逼人，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进了皇宫了。
而面前的韩相臣，恰好就停在走廊的一个水晶灯下面。璀璨的灯光再加上他脸上镜片的反光，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有了几分迷离。
这几年跟着韩相臣怎么也算是长了见识，即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暗自吞了吞口水，黎小娴也尽量表现的很正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韩相臣，这一刻的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不过想了想，还是很快地将那抹不安压了下去，转而浮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所以，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吃醋么？”
曾几何时，还在大学校园的时候，篮球场的绿树下，不过一眼，看到这个还带着几分青春气息的男人时，她还忍不住会怦然心动。
直到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了自己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潜伏到他的身边，虽然人还是一个人，可是再面对时，剩下的却只有别有用心的战战兢兢了。
而且这种小心，还跟面对楚砺封时候完全不同，一个大意，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不对，等等，怎么又想到了那个阴险卑鄙的混蛋？笑容不着痕迹地僵了僵，黎小娴暗暗磨了磨牙尖儿。
而看到她这个笑容，韩相臣唇角紧绷，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了。看这个架势不对，黎小娴心下一惊，这才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
看她脸上没有了笑意，韩相臣这才缓缓扯唇。
“怎么？不高兴了？”
“没，我哪会不高兴啊。怎么都是你安排的。”
同样都是假装，只是这句话听上去，味道明显就有些不对了，带着几分幽怨，虽然没有很直接地说出来，可是也表现的恰到好处。
听的韩相臣眸光闪了闪，刚想说点儿什么呢，就见黎小娴自己反倒是自朝着开了口。
“其实我跟那个楚砺封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别人看不懂你还不了解嘛？横竖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而已。再说，他那个人，你觉着可能会看上我”
看上她身上哪个器官拿回去做标本还更加现实一些。
对于这番质问，其实一早在那个包间门开，压着楚砺封看到韩相臣那会儿，就已经想好了。
现在说出来，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完了，还不忘记追着解释。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帮着他说话，所以就乱想什么吧？亏我还以为自己明白你的意思呢。”
这两个男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如果韩相臣不想合作，他今天压根就不会出现。而他却出现了，就只能证明根本就是有别的打算。
而黎小娴那句话，无非就是起了一点儿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好说都在他身边这几年了，又怎么会连这么一点儿意思都猜不出来？
果然，在黎小娴说完之后，韩相臣的表情很快就有了轻微的松动。
就连刚才的阴沉也再次消散了不少，整张脸看上去除了一贯的冷然之外，就剩下了一丝清淡而别扭的……温和。
“还说没怪我，看看连说话都这么激动。”
“你当我乐意激动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女人？还是一个爱着你当额女人？”
厚着脸皮没有丝毫压力地将这句话直接说了出来，这一回黎小娴可是将伤心的情绪清清楚楚地搁到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