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是丫丫。”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病床边，尽量把语气放平和，压制住了突突直跳的眉心：“您没事吧？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吗？”
江老爷子脸上一僵，做检查……
江澄弯起唇角：“丫丫说得对，正好爷爷奶奶也到医院了，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一做，也好安心过年，我去开单子。”说完转身就走，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着病例，指尖微微泛白，一把将推门而入的江堃顺手带走了。
察觉到江澄的动作，江澜忍不住弯了唇角，算计二哥？三哥死定了……
“丫丫呀，你怎么来了？这么久都不来看爷爷，是怕爷爷不给你好吃的吗？这么久都不来看爷爷……”江老爷子一手抓住了江似练的手，注意到孙女的动作，也是有点心虚，毕竟不是每个长辈都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但是看着孙女的瘦弱模样，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这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没有女儿命，四个儿子给他生了四个孙子，就江似练一个孙女，可不是当宝一样疼的？
但是偏偏这个三儿媳妇命不好，得了那样的病，更是因为儿子的态度，让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还是丧偶而结束。自那以后即便是尽力弥补，却还是无法控制江似练的转变……
其实他只不过是在楼下被小孩子的遥控车撞了一下，想到孙子们今天去找孙女，就借故进了医院……
也幸好是孙子所在的医院，发现他老人家没什么问题之后，也是非常懂事的开了‘休养’的医嘱。
“……对不起。”江似练无话可说，只能道歉，别说是老爷子，即便是亲生父亲她都没看。
江原也试过想用断绝经济来源让她服软，但是江似练即便是饿着也是拒不开口要生活费，最后在学校晕倒了，老师通知的家长，他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小姑娘那张像极了前妻的脸颊，终究还是不忍。叹了一口气，自此不在逼迫她分毫，生活费都是多的用不完，宁可她乱花钱也不愿她再那般脆弱的倒在医院里。
江老爷子顿时无话可说了，你打感情牌，人家就认错，他还怎么说？
“丫丫，给。”将奶奶将苹果递给了江似练，脸上满是温和：“上学累吗？”
江似练一愣随后接过了苹果，赶紧摇了摇头：“不累，谢谢奶奶。”却是拿在手里一口也没吃，只是低着头。
“奶奶过年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奶奶给你送过去好不好？”将奶奶面带微笑强忍着泪意，她不逼、也不能逼江似练。
当初那孩子的压力何尝不是自己逼出来的呢？那边要照顾得了绝症的妻子，还要顾及尚且上学年幼的女儿，还要在意家里的态度，何尝不是夹心饼呢？
如果当初他们理解一点他，哪怕是把江似练接回家，现在的结果也不会现在的这般模样。
可是偏偏就是没有做。
现在，她对上三儿子对上这个孙女都是自责的模样，她想要去弥补，却是，无从下手。
儿子每每听闻这一话题都是找借口岔过去了，而且现在也有了新的媳妇，也不好总说前任的事情。
至于江似练，自从那件事以后，他们祖孙相间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
江似练一怔，却是摇了摇头：“不用啦奶奶，我……很久不吃红烧肉了。”
从家庭破碎之后都不曾吃了，因为在那之前，家里最喜欢吃的人是妈妈……
屋里瞬间沉默了起来，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面了，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不管是孙女的朋友，还是成绩他们都不清楚，就连她的喜好变化也根本就不知情。
“好了，丫丫，你带奶奶去体检，江澜你跟江堃带爷爷去，确保每一项都确实查到了，我跟丫丫一起。”一身白大褂，江澄脸上也是收起了那份对家人的温情，反而是带着几分的严肃。
话音刚落，江老爷子就想跳起来，江澄一个眼神扫了过去：“丫丫专门来看爷爷，爷爷可要好好查查！”字字都是重音，让江老爷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江似练在一边扶起了江奶奶，沉默着走向江澄。
“丫丫，这一份是你的，江澜这是你跟江堃的，每个人都要查。”江澄眯着眼睛扫过江堃的脸，带着警告。
江堃憋着嘴。委屈，蓝瘦，想哭……二哥是恶魔，明知道家里的人都害怕抽血，这还开了双份抽血的单子……好在不用扎两针。
“对了丫丫，过完年过几天我要去香港那边出差，你要不要一起去打针？”江澄已经自然的扶起了江奶奶的另一只胳膊：“你要知道，你现在这个年龄打预防效果是最好的。”
几乎只是瞬间，江似练就知道江澄在说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云淡风轻：“没关系。”
江澄一时之间有些摸不透江似练这个没关系是什么意思，究竟是不接种没意思，还是……
他是不愿意想得太多，可是江似练这个模样，他作为哥哥怎么能不多想？
“打什么针？为什么去那么远？”姜奶奶顿时蹙紧了眉头：“是药三分毒，别让丫丫……”
“奶奶，是九价HPV疫苗，预防由一种病毒感染的宫颈癌。”江澄赶紧解释，手上紧紧地握着体检单，虽说也总是给江似练快递体检卡，可是她从来就没有来过。
听到最后一个字，江奶奶一哆嗦，随后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江似练：“丫丫，咱们打，不差钱，奶奶给你拿钱，就跟你二哥一起去。”
江似练沉默了片刻，其实也没必要一定要去那么远吧？
而且，她一直都感觉，命这种东西，轮到你的时候，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就算打了，该感染的不也还是……
看着江似练微微垂着头，姜奶奶转向了江澄：“多少钱？一会奶奶拿给你。”
“奶奶，不用，丫丫是我妹妹。”江澄顿感无语，他都工作了，至于这样吗？
江似练：“……”呃……她说要去了吗？
生死有命，都是天意。
天啊，谁能知道天是什么意思呢？许是幸福得让人看不过去了，也会被天嫉妒的吧？
江似练扯着唇，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