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看到了杨曦微微蹙起的柳叶眉，卷起叶片轻轻地把它抚平。
说实话，他心里有愧疚之情，不过不会因为这份愧疚而放弃自己的坚持，他和杨曦一样，他也有自己不容伤害的对象，一是自由活下去的信念，二是白宝。
如今两者都受到了衍宗的侵害，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在有了翻身资本的时候。
他是这么做的，但是面对杨曦时，却难以拿出任何一个坚定的说辞向杨曦解释。
他不想狡辩：“不是你错了，而是我们的选择错了，是相冲突的选择，自始至终无法解决。”
四周几人听着两者间短短的对话，内心都升腾出一阵沉闷的情感，就连没心没肺，在一边扒拉着土壤玩耍的白宝都不再自娱自乐。
他们都听得出来，这两者间感情要好，但是在这一刻里破碎了，无法再弥补回到过去。
也听得出来，两者心间都渴望回到从前，都在想着以往的欢乐。
在他们眼中，杨曦与赵彦虽然紧紧挨在一起，但那只是表面情况，看似皮肤相触，实际上在两者之间存在一条看得见、摸不着的冰河横亘，无法融化，正将两者越推越远。
“大师兄不太喜欢我和各位多呆，我先回去了”，杨曦没有再接赵彦的话茬，直接起身和一众人道别。
他知道逝去的已经逝去，自己的内心也在抗拒，虽然舍不得，但是无法回头，所以他不再犹豫。
衍宗失算了，高鸣以为他能用感情束缚住杨曦，却不知道杨曦对杨惜的情感一如他对衍宗。
不管如何，对我和白宝，甚至说大点对沧州人来说，这件事情都要告一段落了，虽然个中故事有人心碎有人亡，但确实是一件好事情。
赵彦瞧着杨曦在太阳下迈过门槛的背影，感慨万千。
感慨之余，赵彦开始了脱离衍宗的准备工作，第一件事情就是服用已经在手里存放多时的斩罡果。
先前一直没有用，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将要在衍宗待到什么时候，若是用了，得到了汲取非生命灵气精华的本事，只怕高鸣与陆道生再进遗迹，连一块玉髓都不会给自己。
现在不用再担心那些事情，也就到了服用斩罡果的时候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件一定能成功的试验，衍宗杂记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斩罡果与红岩玉髓只是有这个功效，有人试过，结果大多小命不保。
至于活下来的人，杂记上头又没有详细记载。
赵彦也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所以能够摁捺得下自己的渴望。
看了看闲聊的几人，赵彦转身回到房间里面，从叶片上挂着的福袋里面拿出斩罡果，虽然斩罡果在福袋里面收藏已久，但是拿出来后还和初见时一样，好像才摘下来。
斩罡果表皮上亮着炙热的红光，房间内的温度一下上升了不少。
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吧。
赵彦卷起叶片将斩罡果捧在身前，心情带着渴望。
这时候，原本正在宅院里和人闲聊的袁启生似乎感觉到了房内的温度变化，漫步从门口进来。
斩罡果？草妖这是想要得到直接汲取玉髓灵气精华的能力吧。
袁启生看到赵彦捧着的红果子，知道了赵彦的想法，不过他却不看好赵彦得到的结果。
并非他胡乱猜测，而是见过类似情况，覆海宗门下就有修仙者试过，大体都以失败告终，那些修仙者也都是经过生死磨砺走过来的人物，各式各样的痛苦都承受过。
但是，他们里面那么多修仙者别说等到结果出来，全部连服用斩罡果的痛苦都没有熬过去，有的死了，有的只保住了半条命。
自此在覆海宗内就没有人再去触碰斩罡果了。
“你想好了一定要用斩罡果？”，袁启生带着劝诫的情感，说道：“这条路其实不通，很多人死在这上面了。”
赵彦认为他已经做好煎熬的心理准备，现在听袁启生出言提醒，心防出现了松动。
他晓得袁启生这样的人必定见多识广，轻易不会开口提醒，肯定是袁启生以前见过不少服用斩罡果的人，见到了那些人的惨状。
“有一分的可能没有？”，赵彦捧着发亮的斩罡果，犹豫起来，自言自语，不知道是在问袁启生，还是在问他自己的内心。
袁启生瞧着赵彦，虽然瞧不见赵彦现在的神色，但是能从赵彦的话里边听出一份果决情绪。不由得感慨年轻一辈就是年轻一辈，有着老一辈逝去的勇气。
因此对赵彦多了两分好感，也再次发出可惜的心情。
可惜赵彦是妖，不是人，倒不是因为人、妖之别而嫌弃赵彦。
袁启生从不信奉教条，心中只有好坏，行走天下这么多年以来，好人坏人见过，好妖坏妖同样见过，好的一样做好事，坏的一样流脓。
无法接纳的赵彦原因出自覆海宗与衍宗一样没有教授妖类的相关功法，所以不能将赵彦吸收。
尤其听闻赵彦出世才过一年，修为就到了虚丹，可见赵彦天资足够，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袁启生内心更加可惜。
想着，说道：“究竟有没有可能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死在斩罡果下的修仙者很多，总之决定权在你手里。”
赵彦听到袁启生的回复，怔怔捧着斩罡果，站在房子中间一动不动。
他在思考其中利弊。
之前只是粗略了解斩罡果服用过程的结果，现在晓得了整个过程难熬，自然要重新考虑，否则太过莽撞，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边是可能存在衍化出汲取非生命灵气精华的能力。
一边是有经历者所说的九死一生局面。
该怎么选择。
赵彦还在权衡。
就连见惯风浪的袁启生，在这一刻也不由得全神贯注等待结果，想知道赵彦究竟会怎么选择。
袁启生并不想赵彦选择服用斩罡果，觉得这不划算，也不是一个大智大勇的修仙者应该做的选择，因为他告诉过赵彦服用斩罡果从未有人成功过，依然这么选择，就显得有些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