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京一回去，阿奶在做饭，家里蒸的馒头，水煮白菜和粉条，再有个咸菜。
白菜粉条出锅的时候，放点凝固的猪油和盐，就算是美味了。
家里其他人还没回来，阿奶笑道：“老大，来吃馒头，给你留了两个，你姐和你妹吃过出去了，等会去上工。你爸你妈等会才回来。”
李家一家七口，有四个孩子，只有李培京上了高中。
家里的姐姐和妹妹，都是初中毕业就去了厂子里。
因为这边厂子招收最低都是要初中生，两个丫头去正好。每个月一共四十块钱，外加六十斤粮票，都是放在家里的。
她们也不敢单独在食堂吃。
大姐十八，二妹刚满十六，和他同岁，这个暑假才去的厂子。
李培京闷闷应了声，洗了手，拿了馒头开始吃，却没看见弟弟，“狗娃呢？”
“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老太太笑眯了眼，凑近李培京，仔细询问，“咋样？那个女娃稀罕你不？”
说的自然是楼下卖香酥鸭的，李培京脸色微微一变，颇为不自然，“人家都不认识我。”
还谈啥稀罕？
老太太眼睛瞪圆了，觉得不可置信，“咋能？她都和狗娃说过几次话，咋不认识你？”
想了想，老太太又冷哼，脸色也垮了下来，“怕不是故意拿乔，想吊着你的胃口！要不是看她家还卖点肉，谁稀的去说话！”
老太太主意老早就打好了。
自家的孙子，长得周正，学习还好。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李家的骄傲，那丫头她打听过，也是姓李，还和孙子读一个学校。
这么几天，她观察下来，发现那鸭子摊生意忒好，一天钱就钻口袋了，平常那户人家还端鸭血什么的送人。
那是多值钱的东西！
送给她多好！
要是她孙子把人家给勾上了，那还不是想让那丫头拿啥就拿啥？
等对方家里发现了，她大可以说是那丫头勾引的，要是不服气就闹到学校，让校长来评评理，到时候那丫头连学都没法上。
这对于他们家来说，是只赚不亏的。
狗娃奶也想好了，她这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这母女两个一来，那天窗时不时飘出点肉香，都是她看到的，贱丫头吃这么好干什么？
还不如拿来给她宝贝孙子补充营养！
李培京本来不想听阿奶的，但当他看见李胧月后，就改变主意了。
他也十六岁了，在乡下这个年龄都说亲了。
他觉得……那丫头确实挺俊的……
想到李胧月白若凝脂的肌肤，弯弯的眼睛，李培京嘴里的馒头，都比以前好吃了些……
……
李胧月完全没把李培京放在眼里。
更不知道狗娃奶心里的盘算。
住在电影院附近的人这么多，也没见每个人都认识，她记忆力好，过目不忘，但是这位……
她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交集。
在学校上了几天课，她差不多把模式给搞清楚了。
每天早上还是有晨读的，不过不是读课文，是全班听报纸学习最新文件。
等学习的差不多了，上午才开始进行正式的课程。中午休息两小时，下午再学习。
因为没有劳动改造，课程变得丰富起来。
下午六点左右就放学了。
也没有晚自习。
一个班五十多个人，挤在一起，几乎是把整个教室都给占的毫无空间。
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在这个学校，看到了熟人。
她不是住校生，中午不在学校吃饭，新生这么多，也只有每周开校会才会聚集在一起。
周五那天，老师布置完作业，她收拾了书包出去，看见刘晓萍和一个穿着布拉吉的女人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离开了学校。
她们没有注意到被盯上了。
刘晓萍状态不错，脸上神采飞扬，一身都是新的，她旁边那个女人李胧月没有什么印象，却基本猜到那是她妈。
或许是因为刘晓萍曾经做的事情，李胧月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她偷偷跟着母女俩，这才发现她们和一个男人在国营饭店会合，然后一起进了馆子吃饭……
看刘晓萍妈那一脸热情，李胧月暗自咋舌。
这女人……给刘支书戴绿帽子了？
她没多留，回了家，也没把这事儿告诉祁红。只是想不通，刘晓萍怎么来了？
刘晓萍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在公社的时候，基本就是倒数几名，当时刘支书还说她不是读书的料子。
况且，她记得刘晓萍是比她还大两岁的。
这么来县城读高中，估计不是刘支书的意思。
李胧月只得小心提防。
祁红一周出三次摊，尽管这样，鸭子还是不够卖。养殖中心那里是不能动了，一个月数量是有限的，也不能这么卖。
李胧月干脆觉得，自个儿建个养鸭场算了。
这生意要是做大了，做到市区，开个分店，那是不得了的买卖。
但是对于现在的祁红来说，还不太现实。
每天晚上祁红数着钱，都对货源发愁，养殖中心说每个月保证一百只，其实也是怕鸭子没销路。这些鸭子，往常都是养个半年一年，养到三四斤的样子，才拿去供货。
祁红这香酥鸭，是不需要太大的鸭子，太大了炸起来都是油水，太肥了。
太小了又没什么肉，只有骨头。所以一斤多不到两斤的鸭子，是最合适的。
尽管是这样，这样的鸭子，也最起码要养三个月。
之前养殖中心是觉着这俩娘的生意不一定成，养殖中心鸭子够用，到时候三个月新一轮鸭子又出，这是能忙得过来的。
现在又不一样了。
祁红这边鸭子卖的太快了，这才半个月不到，鸭子就拿了一百只。
要是一个月卖下去，这养殖中心的鸭子，迟早得空了。
还没到新鸭出的时候。
最起码得等两月，所以养殖中心那边愁，祁红这边也愁。
要想把生意做大，这货源肯定不能断掉的。
要是断了，还咋个养起来？
李胧月知道祁红担心啥，看着祁红天天晚上焦愁的睡不着，也很心疼。
现在养鸭子都不是后世那样，好多靠饲料催肥。
这会儿，鸭子吃的都是些杂粮，所以长得也慢。
要解决货源，只可惜，她手头没那么多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