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明天就要当众处决嘉月了。”
叶怀瑾说到她的名字时，还下意识的想叫师姐。
江雁行跟在她身边，一同去往幽潭水牢。
“希望这次能够问出点想知道的东西吧。”
“还得瞒着叶澄瑜那丫头。”叶怀瑾头疼的叹道。
“不然她要知道嘉月还没来得及处死，不知道得做出什么事。”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嘉月跟前。
那披头散发的女人苍白着脸，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想明白了？你背后是谁。”叶怀瑾问道。
嘉月像没听到似的，忽然阴恻恻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杀的青萍吗？”
叶怀瑾急促的眯上眼睛，仅仅一瞬间，那些强压下去的愤怒和悲伤一齐涌上心头。
心口一抽，生疼。
“哈哈哈……”
嘉月得意的笑道：“那个傻子，看着我偷了谷里的布防图，看着我引那些人进来，直到最后还想劝我向善……”
嘉月收敛了咆哮般的笑，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格外痛苦纠结。
“我把她当姐妹啊，她不理解……非要我亲手把她捅个对穿……”
“闭嘴！”
叶怀瑾沉声呵斥。
“别上她的激将！”江雁行按住她微微颤动的肩头。
叶怀瑾强压下怒气，再次重复道：“是谁指示你背叛谷里盗法器的？”
嘉月高深莫测的一笑：“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让他走。”
身旁的男子森肃的看了她一眼。
叶怀瑾还了他一个眼神。
江雁行叹了口气，道：“我就在那边，你要留心她耍花招。”
说罢足尖一点，像是一片落叶般飘起，落在了不远处的巨石上。
“说吧。”她回过头道。
嘉月轻笑一声，似乎轻松了许多。
“我们无处不在，也许就在离你很近的地方，也许就在最出其不意的地方。”
“那个持刀的刀疤脸男人是谁？在玉峰观拿走玉骨拂尘的人又是谁？”
叶怀瑾细细品味她这话，思绪逐渐转移到了那个猜想上，不禁毛骨悚然。
“不知道。”
她并不意外这样的回答，而是注意到嘉月听到刀疤脸的时候分明神色变了变。
叶怀瑾顿了顿，换了个不经意的语气说。
“还好此人道行尚浅，让我们给亲手斩杀了，想来你们也是旧相识吧？”
乱发遮住了女人的脸，但能感觉到她疯疯癫癫的掩饰有些挂不住了。
她自然不可能全信叶怀瑾的话，但一个疑惑一旦在心里出现，就会像扎根的种子，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想不想知道我是在何处斩杀他的？”
嘉月抬头，嘴角挂着讽刺阴冷的笑容。
“他没那么容易死，你不用诈我……不过我倒可以告诉你一些东西。”
她低低的笑着。
“我们盗法器，不论何种用处，自然是要集齐。
你猜，下一个会是哪儿？等法器全落在我们手里会有什么惊喜发生？”
叶怀瑾眼瞳缩了一下。
江雁行站在远处的巨石上，只看到两人靠极近。
本来以他的能力轻而易举便可听清两人谈话的内容。
可他却没有听，只是忍不住下意识的瞟向那边。
叶怀瑾的心沉了沉。
从一开始便知道这背后有一个黑手，在有条不紊的盗取法器，在一步步实施着他的计划。
却从未想过法器全部失守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按了按眉心，自觉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对了，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还送你一个。”
嘉月拉动铁链哗啦啦靠近她的耳边。
“一个什么？”
“你八岁那年跌入瀑布，是我推的。”说罢她像个小孩子扳回一城般得意的笑笑。
叶怀瑾的心跳几乎漏掉了一拍，眼瞳骤缩。
“你……”该问的问题还没问出口，那女人卒然爆发出一阵骇人的笑声。
口中鲜血喷涌如注，竟是毫不迟疑的服毒自尽了。
江雁行飘然而至，冷声道：“我试试，也许还能救。”
他刚要渡过去一道仙力，却被她伸手打掉了。
“你的仙力是不要钱吗？她本来就是要死的，这样死总也不错了。”
他微微愣了一愣，本以为她会痛苦或者枉然或者感慨……
至少不是现在这般漠然。
叶怀瑾叹了口气，“我本来还疑惑出了这样大的事，按我娘那雷厉风行的脾气，为何没有亲自处理，反倒是要交给我……
看来她很早就察觉到什么了……只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江雁行皱眉，不知她所说何意。
“都说有秘密的人不快乐，好了，我现在也有一个秘密了。”
她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淡漠的看着那少时的师姐逐渐死去，心内却沧桑如八十老叟，再难起波澜。
“什么秘密？”江雁行跟上她离去的脚步。
“秘密说出来还叫秘密吗？你要我说，你拿什么换？”
叶怀瑾重又将那副无所谓的嬉笑挂到脸上。
两人沉默着踏过草地，跃过小溪，又不知不觉走到那断崖瀑布上。
江雁行忽然说道：“我也有一个秘密，可以跟你换。如果这个秘密让你不开心，或许……说出来就好人呢？”
她有些奇怪的偏头看看他，伸手指着脚下的瀑布，瀑布下面的潺潺溪流。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贪玩，顺着瀑布跌入了水里。那条瀑布就是这条瀑布。”
他异常认真的听着。
“我长大之后也时常来这儿看风景，就觉得纳闷，这样明显的瀑布哪儿有那么容易跌下去。”
她转过头，看着他，笑容有些苦涩。
“原来那时候是嘉月推我下去的。”
江雁行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加掩饰的惊诧。
叶怀瑾见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讽刺的笑道：“原来这阴谋实行的这样早，她藏的这样深。我现在怀疑我的人生就是这个阴谋的漏洞。”
空气微微凝滞了一会儿。
叶怀瑾拍拍衣裙，熟练而自然的坐到了崖边，晃荡着双腿。
“我的秘密说完了，你的呢？”
江雁行听完了她的秘密，觉得自己的秘密简直微不足道，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你记得我说过我父亲心里另有他人吗？”
她回忆了一下，点点头。
“其实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看着她的眼睛。
“那个人是你娘，鬼幽谷谷主叶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