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林集团总部很漂亮。
白天看着都是一栋栋钢筋混泥土建筑，到了晚上，在灯光的勾勒下，反而能看清不同建筑的线条设计。
建筑群分成两大块。中间一条马路分开。
林立带着施小爱走向最高的那栋建筑物。
“这是东林总部大楼。”
施小爱抬头看了看，造型很方正，确实有管理中枢的气势。
俩人路过门岗，林立掏出工作牌扫描。
保安没认出他，主要是他平时也不走这儿出入。
由于今天TP集团的丑闻，各家企业安保部都加强管理。看着有人大晚上来，还是从侧门进来，没走车库，以为是什么闲杂人等。
虽然林立有工作牌，施小爱没有，保安要她拿身份证登记。
“北门，北门，中控室呼叫北门。”保安小哥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中控室，中控室，北门收到，北门收到。”
“系统提示，刚才小林总从北门刷卡进入，请确认，请确认。”
施小爱看了林立一眼，把身份证递给保安小哥。
林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安保部门的工作流程。
“小林总？”小哥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拿着施小爱身份证准备扫描，眼睛瞄到桌上的电脑屏幕，那里显示的应该是刷卡人信息。
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林立，又看了看屏幕。
“林总好。”小哥立正、敬礼，举起来的手上还拿着施小爱的身份证。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所以回来一趟。这是我朋友，麻烦你登记一下。”林立没料到自己这么走一遭，还惹出事儿来。
小哥有点手足无措，把施小爱身份证扫描后赶紧还给她。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小哥连忙打开人行通道的自动门。
“谢谢。”
一直目送他们快走到大楼下，小哥才返回门卫室，对讲机在那儿已经叫唤了半天。
“……北门，北门，请回答，请回答。”
“中控室，中控室。这里是北门，这里是北门。小林总去了一号楼，去了一号楼。”
“……要不要让人去看看，这么晚了，怕不安全……”中控室那边传来几个人商量的声音。
“那个……中控室，北门……那个，小林总牵着一位姑娘一起去的，你们还是不要去……吧。”
世界瞬间安静了。
几秒过后。
“哇……”对讲机那头猛地传来喧闹声，很明显不仅是中控室，其他能听到此频道的人都在议论。
“他女朋友吗？”
“这时候去一号楼干嘛？”
“漂亮吗？”
“真的手牵手吗？”
被牵手的那位女士现在也很焦虑。
自从走进东林大门，林立就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就好像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
幸好有黑夜作掩护，施小爱觉得自己肯定已经满脸通红。
为了掩饰紧张，她炸呼呼地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林立轻笑，施小爱肯定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不过很紧张，强装镇静，先发制人装作很凶，其实是纸老虎。
“给你介绍一下东林。”林立没有放开她的手，指着前面较矮的附属建筑群说：“这片裙楼，原本我爸是不打算建的。他想直接垒一栋高楼起来。后来据说是地价便宜，为了占地更广，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确定不是在诋毁你爸爸？”
“我爸就是这么实际的人。”
“这片儿地价，现在应该很贵吧。”
“非常贵。你看对面，幸好我爸当年把那边也买下来了。”
“有钱人。”
“谢谢夸奖。”
俩人一边聊，一边走到大楼里面。施小爱四处张望，跟一般的办公楼没什么区别。
不过跟TP相比，整体装修风格更加简约，秉承实用至上的理念。
看来，林父真的是个非常注重实用性的人。
施小爱不禁想起他说过的，要送给自己的那栋楼。目的何在？
进了电梯，林立直接按了最高层21楼，然后指着20楼说：“这是我爸办公室。19楼我的办公室正在装修。明年，我会担任东林副总裁。”
“你这可真是火箭升职速度，就没人反对？”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结果，也不觉得奇怪。”
“所以，你是带我来炫耀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俩人这么聊着，施小爱也逐渐放松下来，暂时忽视了被牵手的别扭。
电梯很快到了顶楼，电梯门打开，外面黑漆漆的。
虽说有光从玻璃窗照进来，但略显斑驳。紧急出口指示灯绿油油的光也丝毫不能让人安心，反而徒增恐惧感。施小爱不禁往林立身边靠了靠。
林立牵着她，直接往一个房间走去，推开一扇双开门，房间好像挺大。
“在这儿等我。”
“你去哪儿？”施小爱不仅没放手，还用力抓紧。
“开灯。”
“我跟你一起去。”
“好。”林立有点无奈，语气中又带着宠溺。
没走几步，林立找到墙上的开关，一一打开，顿时房间亮起来。
原来这是一个展厅。由远及近，施小爱看到有规划图，有历史照片，还有沙盘。
“这些是东林的发展史。”林立牵着施小爱，一一为她讲解。
施小爱本来就喜欢看老照片，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每一张，认出熟人就很激动，比如林父，比如陈叔，后来还发现了李强。
“这位是吴叔叔，就是吴悔的爸爸。”林立指着一张林父跟一群西装男指点江山的照片。
照片上，林父穿着宽大的西服，夹着皮包，拿着手机，喔，都已经不是砖头大哥大了。
右边是非常稚嫩的陈叔，经典三七分发型，好帅。
“你跟你爸年轻时长得挺像。”
“其实我比较像我妈妈。不过你没见过她。”
自从知道林立妈妈早就过世，施小爱就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妈妈”两个字。聊天也从来不提相关的话题。
林立其实不介意，但施小爱很怕说错话。比如今天，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尴尬了。
还是林立先开口：“对了，我爸去C城了。什么时候，我们也回去看看？”
“好。”
“我想带你见我外公外婆，还有我妈妈。”
“……”
林立牵着施小爱走到落地窗前，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东林总部建筑群。
高低错落，光彩熠熠，尤其是街对面的圆弧形建筑，线条非常美，中间以玻璃走廊连接，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好看吗？”
“好看。”施小爱由衷赞叹。
“我来东林的第一天晚上，就加班到十点。我爸带我来到这儿。当时，我也觉得很好看。”
“现在呢？”
“现在？它越美，越让我觉得责任重大，反倒无暇去欣赏。”
施小爱似乎明白了林立想要表达的意思。
林立转身，指着墙上的一张规划图纸说：“你看，那是东林未来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的目标。父亲给了我一个很大的舞台。我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上，却从来没有机会去想要不要站在这儿，也没有时间去担心自己能否超过父亲。未来的我和东林到底会走向何方，我也不知道。”
在他脸上，施小爱看到自豪、迷茫、自信，或者还有一闪而过的焦虑，这些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时隐时现。
“但我想试试，”林立转过头来，看着施小爱的眼睛，缓缓说道，“和你一起。”
那瞬间，施小爱觉得自己心理建设做得还不够多，真的等到这一刻，自己依然快被满满的幸福感窒息。
她伸出手，摸了摸胸前的珍珠，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在手心滑过，冰凉的触觉让人清醒。
“你今天都把整个东林搬出来了。我在想……”施小爱望着窗外迷人的夜景，笑着说，“你求婚的时候，该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