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食堂。
包括小小果在内，一人一个不锈钢餐盘，吃得很起劲。
工厂还没完全建好，厂房只盖了一半，只有部分打前站的管理人员开始在这边办公。
这栋简易的办公大楼，后期是员工活动场所。
除了工厂自己的人和新展，还有户县政府也派出工作人员常驻这里，更好地为企业服务。
食堂设在一楼，新展和政府工作人员都服从工厂统一管理，拿着饭卡消费。
谭霜果看着眼前的两荤两素，外加一碗汤，问：“这是管理层的伙食，还是工厂一般员工也这么吃？”
苏南回答：“统一标准。”
“那还不错。”
“这里太偏，周边餐饮业还没发展起来，如果食堂不弄好一点，工人们肯定会有意见。”
谭霜果又拿起苏南搁在桌上的饭卡翻来覆去看了看：“这个费用是餐补？还是员工自己掏钱？”
“餐补。其实他们现在就有这笔收入。不过在市区选择面广，还有很多人是回家吃饭，所以工厂是随工资发到银行卡上。到了这边，应该是直接上饭卡。”
“工人们会不会觉得损失了部分收入？”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了你。稍等，我给你找个专家。”苏南冲一旁招了招手，拦住了刚吃完准备离开的陶子。
“南总。”陶子其实早就看到这一桌，不过她没料到付守忆也在，秉承领导没找我，我就不要去招惹领导的理念，陶子低调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跟伙伴边吃边聊，吃完就闪。
结果还是“不幸”被逮住。
只得别别扭扭地佯装惊喜：“付总，您也在？”
付守忆知道她的性子，也看出她不自在，没有多客套，反而让陶子松了一口气。
不过苏南没打算放她走，而是把她介绍给谭霜果：“这是我们的项目经理陶子，她现在跟工厂的人同吃同住，最了解情况，你可以多跟她聊聊。”
陶子打量着眼前这位正在给孩子擦嘴的大姐。
这是谁？
刚才听人说付总开了一辆超级豪华的房车过来，就是为了这桌的三位女士？
付家的亲戚？
看着不像。
这位大姐是陶子在付守忆和苏南身边见过的最质朴的一位女性。
跟自己一样的黑皮圈扎马尾，没染发没烫发。
虽然看样子有化淡妆，不过没有香水没有烈焰红唇。
简单的白T牛仔裤加运动鞋，身材还不错，凹凸有致。
只一眼，陶子对她很有好感，也逐渐放松下来。
杜容佩和付守忆主动承担起照顾小小果的工作，以便谭霜果能安心完成她的采访。
“陶小姐，如果不是新展的员工，让你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来看，你觉得工厂搬迁对这些工人来说到底是利大于弊呢？还是弊大于利？”
陶子惊讶于她问出的这个问题，谨慎地看了一眼苏南。
苏南心神一动，点点头，好整以暇地围观这次采访。
他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答应让谭霜果来写稿，毕竟之前花了那么多力气请的名记者，写出的东西让人毫无共鸣感。
现在看来，谭霜果之前的爆文也不仅仅是运气好，她非常善于找出让人耳目一新的观察角度。
看着陶子迟疑的目光，谭霜果连忙解释：“你放心，我是收钱办事的，所以肯定不会说新展的坏话。这只是我了解问题的一种方法。”
正在认认真真带孩子的付守忆缓缓开口：“去年关注Lyle的抄袭事件，以及城中村抗议的公众号，就是谭小姐的。”
“果子？！”
“啊！”谭霜果很惊讶，“对，是我。”
“我有关注你的公众号。”
“真的？谢谢，谢谢。你们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很喜欢。”
俩人关系瞬间拉近，在谭霜果的引导下，陶子也算是知无不言。
最后，谭霜果转向苏南：“南总，你们怎么会安排这么一位姑娘常驻户县？”
陶子连忙解释：“是我主动要求的。”
“嗯？”
“每天有班车接送，但我觉得来回两小时太浪费时间。包吃包住挺好。”
“你家里人不反对？”
“我妈还好。”
“你是异地恋？”
“我……”说到这个话题，陶子有点脸红。
谭霜果立马意识到自己越界，赶紧拍拍嘴，“不好意思。”
扫了一眼食堂里为数不多的用餐者，几乎都是不到30岁的年轻人，谭霜果感慨：“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不管是享受生活，还是拼命工作。自由的感觉，真好啊。”
陶子望向正跟付守忆玩拍手游戏的小小果，有所悟：“很辛苦吧，工作还带着孩子。”
谭霜果回头看了看可爱的女儿，俩人还冲对方做了个鬼脸。
“四脚吞金兽，不仅费钱更费时间，不过值得。不管怎么说，可以生个孩子。”谭霜果凑到陶子耳边低声说，“如果实在不想结婚，找个喜欢的人生个娃，自己跟娃一起过，这是我的理想生活。”
说完，她冲陶子眨眨眼，狡黠一笑。
苏南没听到后半句，但明显觉得陶子的表情非常专注，甚至还有点痴迷。
谭霜果说了什么？
“您好，请问，您是南总？”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苏南的思考。
回头一看，竟然是年前抗议活动中那个当工人代表的大姐。
苏南连忙站起身：“大姐，你好，我是苏南。”
“我看见陶子在这边，想着你会不会也在，留心看了两眼，果真是你。”大姐有点紧张，“南总，我今天是想跟您说谢谢。如果不是您提醒我，我可能年后就不会回来工作了。”
“在这边还习惯吗？”
“挺好的。吃饭在食堂，餐补基本上就够了；住宿也有补贴，算下来比以前租房子便宜很多。”
“但这样，你们一家人就不能住在一起。”
“我都打听好了，这周边要盖房子。这边房价便宜，户县的工作人员说会给我们工厂的人打折，到时候说不定我自己还能买一套。”
苏南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看付守忆，对方摇摇头。
陶子迟疑了几秒，张口说道：“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