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钱嬷嬷一脸为难，心想总不能说，少夫人一眼就看出那孩子不是少爷您的吧！
“那女人原是如此。”封奕也不归根究底的追问，只道：“初见她，总能给人留下好的一面。”
说完他不妨自嘲一笑，想起当初初见那女子，虽不说惊为天人，却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那时便想着，能有如此明媚笑颜的女子，也必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吧！
“少夫人面善，又是国色天香，确实让人见了心生欢喜。”钱嬷嬷顺着封奕的话头道。
让人见了心生欢喜？
那天，好像心情确实不错，原是因为这世间美好，便能让人心生愉悦。
“还是因为一个色字。”封奕笑道。
钱嬷嬷最是了解这一小主子，小主子对人对事看得通透。可有时过于通透了，便会伤人伤己。
“不过老奴觉得，老奴还是因为先对少夫人有了好感，才会觉得少夫人人美。小主子应该知道，老奴一向对人之皮相无感的。”
封奕没想到钱嬷嬷会说的如此直白，竟破天荒的揭了自己的短。因为自己生来面貌不佳，出于自卑，这位嬷嬷自来对美貌之人最是看不上眼，尤其是不熟悉的人。
“看来嬷嬷确实很喜欢我那位新夫人。”封奕笑道。
“喜不喜欢，旁人不打紧，那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昨日问你你也没有表态，我就权当你答应，今日把敬彦送去了韶华楼。既然玲珑碧青你不放心，那就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吧！”林氏似乎头又疼了起来，示意钱嬷嬷手下用些力气。
“既然要照看孩子，那这内宅之事就先别放给她了，毕竟你们还是新婚，要多些时间相处。”
“母亲看着安排吧。”
看来母亲不是很喜欢。封奕心想这也正常，母亲与嬷嬷向来如此，不过，最后好像也都是嬷嬷更胜一筹。
韶华楼今晚多住进去了一些人，却没有引起太多波澜。苏苒依旧睡得香甜，封奕也依旧是彻夜灯光。孩子夜里偶尔哭闹两声，却再未像白日里那般撕心裂肺。
接下来的几日苏苒像是已经接受了封奕的渣男本质，每天去东来院请安，偶尔和他那小老婆姐妹喝喝茶，或者在院子里逗逗孩子。
“小姐，婢子和青莲的名字与沈姨娘犯忌，小姐给婢子们改个名字吧？”
青桃发现，每次小姐当着沈姨娘叫自己的名字时，姨娘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可是有人说些什么？”
“没有，只是婢子怕生是非，还是避开得好。”
“怕什么？都是一样的人，她叫得你就叫不得？再者，我记得封奕身边还有一个叫清平的呢！”
“小姐，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啊？珏儿？”苏苒只一心逗弄着孩子，根本就不把青桃的话当一回事。
“小姐，小公子的字需得由姑爷来取，小姐就不要再叫珏儿了？”
“不好听吗？这名字文雅又贵气，我想了两个晚上呢！哎？听琴来了。”
苏苒一指，止住了话头，两位奶娘和青桃一齐向门外看去。
听琴提着个食盒，走到苏苒跟前微微行礼，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这是小公子的山药粥。”听琴将食盒中的一碗白粥端出，复又盖上盖子。
“嗯。”苏苒点点头，转身对那奶娘妇人道：“都快十个月了，不能只喝母乳，早该添辅食了。你们喂珏儿服下，若他不喜，也不必强求，喝上几勺子便可。”
“是，夫人。”两位奶娘同声应道。
“青桃，拿上这些小食，我们去看看大人在做什么。”苏苒起身整了整衣衫，迈步离开，
“是，小姐。”青桃欢喜应声，赶紧跟上，心想小姐终于开窍了。
未时三刻，日昳时分，清平站在书房门口正恹恹欲睡。听见楼梯处的动静，揉了揉眼睛，本打算向夫人打声招呼，继续眯瞪，没想到这次夫人却不是路过。
“夫人，主子刚用过午膳，吩咐旁人不得打扰。”清平看着青桃手中的食盒道。
“嗯，大人中午吃了些什么？”苏苒问。
“主子不喜荤腥，只用了些清粥小菜。”
“清粥小菜？是什么样的清粥？哪几样小菜？”苏苒又问。
“回夫人，粥是米粥，菜就是素炒山药，虾米油菜，菠菜豆腐一些寻常菜色。”
“这也太素了，大人的身体可怎么受的了？”苏苒一脸心疼的道。
“主子喜素，不过偶尔也是用些荤腥的，夫人且放心。”清平又回道。
“天近热了，大人衣衫可够替换？”
“回夫人……”
“清平，让夫人进来。”
清平刚要再回话，书房里便传出封奕温雅无波的声音。
主子这是被吵着了吧，清平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请苏苒进去，青桃看着他在一旁抿嘴微笑不语。
“何事？”封奕手中拿着一本书，抬眼看了一眼从门外款款走进来的人儿，复又低头看书，声音淡淡。
“听琴做了些小食，想着给你送些来。”
“嗯，放那儿吧。”
苏苒向青桃递了个眼色，青桃便将食盒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苏苒缓缓走到封奕近前，抬眼凑近问道：“在看什么书？”
“还有何事？”封奕翻过一页，答非所问。
听他如此说，苏苒站回原地，低头玩弄着手中的丝帕，小声道：“大渊风俗，女子成婚后需到佛前还愿，久闻天灵寺香火鼎盛，我想明日去趟天灵寺。”
“好。需要准备什么去跟程茂说一声便可。”封奕答应的干脆。
看着已转身离去的背影，封奕心想，原是低眉细语，浅笑婉转的妙人儿，为何有时又是另一个性子？
门外苏苒回头看了看已被清平关上的房门，对清平小声道：“你说你家主子一边与人说话一边看书，到底能看得进去多少？”
多半是装得吧，苏苒心想。
封奕此时手中正好将刚刚翻过的书中那一页翻回，听到门外苏苒的话语，食指与中指夹着的那页纸，立在眼前左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