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行随意摆弄了一会儿那张桌上的电话，钉书机和其他一些东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女孩。
从高处看下去，能看见她的头发、鼻尖、一部分嘴唇和粉色光滑的面颊。他很努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心里的气似乎又消了。其实是他在看见她时气就消了。
忽然问她：“知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
没有得到回答。
“已经十一点了。”
还是没有回答。
“走吧，我送你回去。”
程欢言仿佛觉得那些文件资料上能开出花儿来，就是不看陆上行。
陆上行等了一会儿，从办公桌上下来，一只手叉在腰上，重重的，走过去几步，走过来几步……
欢言闻见他因为走得过快而带起来的风，里面全是他的味道，他似乎刚刚又抽了烟，再加上他身上的男子气息……她心跳得快好多，把眼睛更是死盯在那些文件上。
陆上行见自己不管怎么在女孩身边走动，她一点表示都没有。于是他停下来，看着她泛着光泽的黑发：
“你电脑里的东西保存了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陆上行又问一句：“你电脑里的东西保存没有？”
程欢言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幽黑的眸子里全是疑惑：这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管我电脑里的东西保存了没有。
但是她见陆上行十分严肃的样子，就点了点头。
然后陆上行不再跟她说话，走开了。
欢言被他绕得不知所以，歪着头娇憨的“切”了一声，继续低头做事。
陆上行走到本层的电井旁，打开门，把里面的开关噼哩啪啦地按了下来。然后，——整个办公室一片漆黑。
程欢言一个人坐在那里，忽然陷入黑暗，女孩子对黑暗本能的恐惧使她全身一紧，“啊”的尖叫了一声。
而且她有空间障碍症，就算是大白天里，太复杂或重复的房间她也分不清，在黑暗里更是一头懵。
陆上行本来想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听见她尖叫，瞬间什么都不管，向欢言那边冲了过去。即使在黑暗里，他也跑得很快，途中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也没管。
幸好他对空间的记忆比较好，很快跑到程欢言身边，还没站稳，一只柔软的手就紧紧抓住他，同时在叫他的名字：
“陆上行。”
在黑暗里，程欢言知道是陆上行朝她跑了过来，她熟悉他的味道，人跑动时推出去的空气里会有他的气息。所以她第一时间叫出了他的名字，不是白天时叫的“陆总”，而是她潜意识里的那个名字“陆上行”。四年来，她只会叫他陆上行。
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听见她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叫陆总，心里很喜欢。所以他说：“我在这里。”
她的手抓着他的手腕，他反过去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另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臂。——这个姿势让人很安心。欢言果然情绪稳定了点。
陆上行安慰她道：“只是突然停电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