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一片露天的广场，一群修士在这里调试着面前的乐器古琴，靠近侧耳听着拨弦的声音，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手法和习惯也略有不同，显然是都有自己独到的调试手法。
等待着考核开始之后一起演奏，上千人的广场齐奏，琴弦齐动，音波齐鸣，在着仙气缭绕的天庭中也算是一种奇景了。
这里男女修士都有，苏灵看着身高接近两米五的壮汉拨弄琴弦，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总感觉啥时候就要将古琴给拍散了。
这里的琴皆是传统的古琴，可古筝有着极大的区别，简而言之就是非常难弹。
场地不算太大，座位也颇为密集，苏灵从各个弹琴者身边走过，看着他们纷乱的手法，甚至手指都甩出残影来，不禁有些忐忑。
“这门考试该如何过啊！”
苏灵挑了个没人的地方，也就是场地的中心区域，四个角落早已被人占满了。
要知道韵略这种东西极其容易被人带跑偏，就像是唱歌一般，跑调甚至能带歪原唱，找个角落影响的程度越小对评分就越有利。
可惜门外汉苏灵并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因为他就是经常把别人带跑偏，而不自知的那位……
忐忑过程中的他看着面前挂着无数丝线让人眼花缭乱的古琴，也不知该如何下手，为此也没有注意角落中的织月小妹妹。
织月满心壮志，弹琴是他的强项，她师父从小将她教到大的，这次她早早的坐到这里，便是冲着满分来的。
“加油！织月你可以的！”
……
远处是木制结构搭建起来的审核台，便于同时收听到所有演奏者的声音，以便加以判断，打出分数。
“织水姐姐怎么来我这里参观来了，快坐快坐。”一位身着霓裳，面色柔美，眼角画着淡红色眼影的女子看到织水的到来，赶紧将她请了进来，亲切不失礼节。
“黄鹂妹妹呀，姐姐有两个学生正好在这场考核里面，妹妹不妨行个方便。”织水靠近了对方，往她的衣袖里面塞入一个小口袋。
“这怎么可……应该的，应该的。”本要拒绝的黄鹂摸到了手中的事物，冰冰凉凉的手感，细腻仿佛流水一般，这是上等的冰蚕丝。
瞬间改了口风，笑容越发的亲切了，招呼着织水和她一同坐下。
考核团中还有其他几位女子，但都视而不见，毕竟织水是织女部的人，天庭所有衣料都要出自她们的手。
这这里，织女部就是走在时尚前沿的服装设计师，而黄鹂这些演奏者则是明星，没有明星会和设计师过不去。
织水撩起长长的衣袖，用手点了点，用手中的丝绸线条精细的指出了她两个徒弟的所在之处，道：“就是这两个小家伙，还要多请妹妹费心了。”
“不碍事的，就算他们不弹，妹妹我也能给他们加上，这都是小意思。”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相互奉迎。
丝毫不提冰蚕丝的事情，谈笑风生中满是亲切，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
广场上。
过了一会，广场侧方的大鼓自动响起，天空中未见人影，却飘下一道冷清的声音，道：“乐律考核，准备开始。”
光是这声音让不少人沉醉，柔和甜美，淡透露着淡淡的冷清气息，仿佛是邻家小妹，又仿佛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美人。
两种矛盾的感觉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到的体验，令人放空思绪，犹如飞行在天空一般。
“这是广寒仙子的声音呀！好好听，我要醉了。”
“嫦娥姐姐，我弯了，决定当百合了。”
“广寒姐姐，快跟我回家。”
“几个菜啊！，楼上喝这么高！”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
“……”
此时广场上仿佛变成了粉丝见面会，一群人为一道声音争得面红耳赤，甚至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呢！
聪明帅气的苏灵就不一样了，决定离漂亮女仙都远一点，越远越好，他可不想变成故事中的天蓬元帅。
自古以来，红颜多祸水。
当议论的声音平息之后，广寒仙子的声音再次传出：“考核开始，请演奏规定曲目……”
后面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苏灵都听不懂，耳朵也就自动将其屏蔽了，不屏蔽也记不住，乱七八糟的，哪个字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啥意思。
打算看看周围的人怎么弹，照猫画虎。
在他旁边的人开始闭着眼睛拨弄琴弦，不仅是他身边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开始演奏，每一道声音都如雨水滴落大地一般，渐渐的汇聚成洪流。
声势从小慢慢变大，洪流席卷，所有人都沉浸在演奏之中。
独特的韵律席卷整个广场。
“我照着旁边的人拨弄就好。”苏灵开始了他第一次“抚琴”。
眼睛：“我觉得看会了。”
脑子：“我觉得看懂了。”
手：“？？？”
“砰砰砰……叮叮叮……咚咚咚……”
苏灵很快便沉浸在自己演奏的音乐之中，不试不知道，弹起来之后便简单多了，原来弹琴是如此的简单啊！
毕竟以前经常打字，对于手指的灵活度他有着异常的自信。
慢慢的，连看着别人弹都懒得看了，开始学着别人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双手挥动出残影，也不知道那根弦代表哪个音符。
弹就好了！
当的是一个随心所欲！
这叫做随心而弹，是琴艺大成的体现。
一时间坐在场地中央的他琴音大作，他独特的韵略将小桥流水玲珑月儿的声音压下，这声音令人……
印！象！深！刻！
但他全然不知。
“果然嘛！弹琴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能难倒我键盘钢琴家呢？以后我的外号就叫做键盘琴师了。”闭着眼睛的苏灵嘴角微微翘起，听着这悦耳的声音，越听越觉得美丽。
仿佛心情都变得美丽了。
果然，这就是天赋啊！
就像是猫在挠玻璃，就像是橡胶在相互摩擦，就像是斧头在砍大树，就像是楼上在装修地板，楼下在装修天花板，隔壁另一个隔壁……四周围都在装修。
放飞自我中……
……
审核台上。
织水皱了皱眉头，毕竟她熟知音律，也知道场中的苏灵不懂音律，扭头看着紧皱眉头的黄鹂，轻轻又往对方手里塞了一块上等的冰蚕丝。
“都是为了孩子，花点钱就花点钱。”
织水心在痛，就算是对方不弹也好啊！没想到弹起来是这个样子，不过心痛归心痛，还是掏钱了。
之前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苏灵的“礼”考得到了满分，这就说明对方是个心理状态良好的修士。
“礼”考没那么简单，那试卷上面有专门的法术让人写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如此可见，这孩子的心境真的不错。
是个可塑之才。
投资会有回报的。
“花点钱是值得的，是值得的……”她在嘴里碎碎的念着：“花掉之后并没有消失，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在身边了。”
她的心中在滴泪，冰蚕丝是真的贵啊！
饶是她在织女部门工作，每年也就能获得一块，这可是冰蚕丝布料，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宝贝。
投资是值得的。
天庭里面人脉最重要！
若是苏灵混的好了，也会反哺于她，这是共赢的好事情。
站在审核台后面的她远远望着前面弹奏的苏灵织月二人，双手下意识的捻了捻衣角，成仙以来，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了。“你可别弹了啊！”
……
场上的苏灵自然听不到织水的话，觉得自己越弹越顺手，有一种天生就会的感觉，叹息道：“看来古琴学晚了啊！早学一点，没准我都能成为大师了。”
他弹得开心。
但是广场上的其他人并不快乐，他们感觉到自己一开始的调被带的稍微有一点点偏，勉强还可以矫正过来。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
声音就开始无孔不入的侵蚀正确的旋律，如同一盆清水中倒入了墨汁，渐渐的像四周围开始蔓延。
到了此时，他周围的人竟然将自己的调给忘了，仿佛失忆了一般。
对！
调是什么来着？
我是谁？我在哪？我面前着长方形乐器是个什么东西？
就这么给忘了，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苏灵的演奏还在持续，摇头晃脑肆意挥舞着手指，令人遗忘掉一切美好的声音越弹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