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做过一次吗？！是你说的我做就是糟蹋的，让我以后都别做了！”
“那你不会做好一点吗？！我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吗？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哪是生下来就会的？哼，你倒好，说你一句就直接甩手不干了，我年轻的时候，被你说了那么多次，怎么没向你这么娇气？”
“行，你说的都对，我也不想和你争。”江际扬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扭头就看手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汤莹。
汤莹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江际扬，你说的……”
“我想买个平板。”江依依冷不丁说。
江际扬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看手机了。
“买平板干什么？笔记本不是今年刚换的吗？”谈到消费，汤莹瞬间谨慎了起来。
“笔记本不方便，又大又重，平板可以随便装包里带着，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现在笔记本经常用吗？”
“没有，就是我的个人需要。”如果平时就能带着平板，她也就不用半夜三更还开着笔记本码字了，再小心，也会有声音有光线，影响别人睡觉，虽然邵思琪不会和她计较这个，但人家不计较，不代表她就应该认为理所应当。
汤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她对电子产品这些是一窍不通，平时看个电视，还会有用不明白遥控器的时候，手机软件只要一更新，她就完全搞不清该怎么操作了。
“大概要多少钱？”汤莹问。
“几千吧，也没必要买个太好的，我就写写东西而已。”
“呵。”江际扬发出一声冷笑，“在哪儿不是写，非得要用平板？”他没抬头，讽刺意味十足。
“非得要。”江依依也没抬头。
“要东西倒是知道要，倒也没见你拿回来什么，二十几岁的人了，就长了一张嘴。”江际扬说，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继续说道，“不知道是和谁学的。”说完，向着汤莹的反方向让了让。
汤莹眉头一皱，就要发作……
“我已经买了，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她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没吃出来什么味道。
“你哪儿来的钱？”汤莹被打断了，惊讶地问，“是不是……”她想到了楚陶然，心里一阵别扭。
“暑假不是打工了吗？还省了一点生活费，凑凑也就行了。”江依依很是随意。
江际扬又是一声漠然的冷哼。
“生活费？”汤莹放下了筷子，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是不是把吃饭的钱都用来买平板了？对，我今天看你就是瘦了，你怎么能不吃饭？！”
“我吃了我吃了，吃可多了，现在能吃一大碗面，可能吃了，瘦可能是最近有点忙，我要是想胖，效果来得比谁都快。”
汤莹看着江依依瘦瘦长长的腿，说：“你看你这腿，竹竿子似的，丑死了。”
“妈！”江依依噘嘴，“不丑，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汤莹动手拍了拍：“一点肉都没有。”
“哎呦，你又不是要把我当猪崽子养，养肥了论斤卖，你看看，看看这儿，再看看这儿，这不都是肉吗？”她左一下右一下把腿上肉肉捏起来给汤莹看，你看看你看看，养得好着呢！
她接着说：“反正他们都夸我，说我的腿很好看，当然，脸也是一样的。”
汤莹笑了起来，说：“对！我就是把你当小猪养的！”
她笑了一阵，仔细推敲起那句很多人夸赞她，汤莹神情古怪起来：“现在有人追你吗？”
江际扬把碗一推，一个招呼都不打，拿着手机就起身离开了餐厅，汤莹早就习惯了。
“干嘛？查我的私生活？”
“什么私生活？你才多大的人，就私生活了？”她戳了一下江依依的脑袋。
江依依立即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头，一边叫疼一边回道：“没有呀，没私生活，没男朋友，平平淡淡的当代大学生。”
“没有？是没人追你，还是你没答应人家？”汤莹步步紧逼。
“妈，我现在都觉得‘追’是个很有年代感的词了，反正我们学校里，正儿八经用上‘追’这个词的年轻人，少之又少，我身边既有很多情侣，也有很多人单身，那些很快走在一起的情侣，都不是‘追’出来的，这个时代很奇怪，好像大家都喜欢玩暧昧，在暧昧里，两个人想更暧昧，就在一起了，是不是特别奇怪？好像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太可能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视为珍宝并激起所有斗志和期待的意中人了，很多人，都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
汤莹努力地理解这些话，想了想：“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不好吗？”在她看来，谈恋爱是人生的必经程序，成功恋爱，成功结婚，成功有小孩，一步一步的，就像上完了小学上初中，上完了初中上高中一样。
“妈，时代不一样了，或许有人会像你这样想，我不能说到底哪个是对，哪个是错，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要对我放心一点。”
“你现在就老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汤莹脸上流露出失落。
母亲的职责，似乎正在女儿的生命里退场，她不知道自己该为此高兴，还是难过。
“对，就是你老了。”江依依高深附和。
汤莹抬手就要打，江依依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我跟你说，就是你硬要塞给我的那件绿大衣，被人家说丑了！我的天呐，真的是好久没人说我穿得丑了，那天我一穿，人家就直接告诉我，说那件大衣特别不好看，我都塞到包里带回来了，还给你，难度太大，穿不起来，要不起。”
“瞎说，我养的女儿我知道，就是你长得丑，还要赖衣服不好看！”
“这位女士，你这样说可就伤感情了，你可能不知道，我长得像我妈。”
“丑！你就是丑！”她笑着戳江依依的脑门，今天所有的负面情绪，好像都在这一瞬间消解了，“那件不是我买的，你爸上个月不知道抽什么风，给我买了件大衣，这都好几年没给我买过衣服了，可我又不是小姑娘了，那种嫩嫩的绿色，我哪里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