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紫漪走回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发现已经攒了一小叠的卡片了。
顾紫漪不知道洛涟从哪儿找的这堆话，有一些像是他自己写的，有一些像是摘抄的。过于文艺了一些。
顾紫漪以前倒是不知道洛涟还会费这种心思。
怎么讲呢……虽然对现实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对一个人的内心是有所触动的。从那些书写下的文字里，免不得要去猜测执笔人的心情。
当然，过多的都是看到这些文字的人自己的脑补。
顾紫漪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了。春心萌动倒也谈不上，无非是……舍不得随手扔掉。
总觉得该多加珍惜一点，毕竟当年也不曾拥有过这么多。
顾紫漪对于自己现如今的状况，简单描述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所以不会答应洛涟什么。
顾紫漪把抽屉里所有的卡片都拿出来了，然后装进了她的手提包的夹层里。
她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
——
洛涟在公司里几乎和洛明生没有交集，洛明生也没有主动找过他。估计也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洛涟对此并不在意。
他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按部就班，让人挑剔不出什么来。
经常出入他这层的，莫过于李树渊了。
洛涟知道李树渊是被洛明生授意经常过来看看他。
这也没什么冲突，洛涟也没什么可介意的。
不过，今天有一点意外。
李树渊带来一个人，“洛少。”
李树渊伸手站着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子。
在公司看到洛浅浅，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呢。
洛涟看了眼洛浅浅，然后看向李树渊：“这是？”
“洛董现在不在，我一会儿也有别的工作。只能把小姐先送到你这儿来了。”李树渊笑说。
洛涟内心不屑。送他这儿来？送他这儿有什么用？他来帮忙看孩子吗？更何况洛浅浅今年也不小了，眼瞧着等高考后就要成年了，还需要别人来看着她？
洛涟想，怕是钱文诗或者洛明生二者之一授意洛浅浅来他这儿当游说对象的吧。
洛涟笑了下：“好。”
李树渊把洛浅浅留在了这儿。
洛涟的办公室够大，洛浅浅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局促不安。
洛涟坐在办公桌后面，忙着工作。视线落在手上的文件上，话是对着洛浅浅说的：“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就和门外面那个人说。”
办公室的门外就是路辉。
“……嗯。”洛浅浅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她心里或多或少都是怕洛涟的。
洛涟只当她是空气，不会把注意力多分给她一点。
“那个……你为什么要从家里搬出去？”洛浅浅看着洛涟，眼神也是怯生生的。
洛涟拿着签字笔，在文件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他轻轻笑了，眸色幽暗，“当然是因为不想待在那儿了。”
“你和爸爸吵架了，爸爸很难过。他心里也是不想让你搬出去的。”洛浅浅语气急了一些。
洛涟签好字，盖上笔帽，然后合上文件夹。他抬眸看向洛浅浅，“我觉得你我应该都清楚，我为什么不想待在那儿。或者说，我们四个人心底都清楚。”
四个人，洛涟，洛浅浅，洛明生，钱文诗。
他不信他们三个人都是真的记忆力短暂如鱼，不明所以。
洛浅浅的脸上是藏不住事儿的。她的表情暴露的很显而易见。她略微苍白的面颊已经说明了她心里清楚洛涟的意思。
洛涟拿起另一本文件，“谁让你来当说客的？你妈？”
他觉得洛明生应该不会，钱文诗的几率更大一些。
“不是，爸妈都没让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洛浅浅主动去找了李树渊，然后扯谎到洛涟的办公室来。“你搬出去之后，爸妈都很担心你……”
洛涟打断洛浅浅的话，“钱文诗是你妈，不是我妈。”他也不缺妈，不需要一个小三来当妈。
洛浅浅的脸色更苍白一些。
“你觉得你能说服我？”洛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洛浅浅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当好一个说客。
洛浅浅咬住下唇。
“洛浅浅，你大可不必想着能做些什么。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事。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这很好，你不知足吗？至于我，我做什么决定，要做什么事，都以我自己的意志为准。不需要别人来为我‘好’。”他刻意在“好”字上面咬了重音。那赤裸裸的讽刺早已盖不住。
他从不把洛浅浅当成自己的妹妹，哪怕他们有一些血缘关系。当然，他也没有把洛浅浅视为自己的仇人，毕竟她一个小孩儿并不能主导洛明生和钱文诗的意志。
洛明生和钱文诗做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错。
他也不会把恨意捎带在洛浅浅身上太多。若说一点厌恶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洛浅浅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证据。
她证明了洛明生和白朗月婚姻的失败。证明了洛明生对婚姻的不忠。证明了洛明生为夫为父都不够称职，更不够尽责。
“你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洛涟抬眸盯着洛浅浅，“不要永远都这么蠢。”
自以为是为了别人好，这种自我奉献的精神，洛涟真的想拍手叫绝。
蠢的无可救药。
自我奉献这种精神，可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用的。
特别是其他人并不想领这份情，并不需要别人来为他好。
这种行为，洛涟只觉得恶心。
洛涟打开文件，简单浏览了一下，然后在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听见洛浅浅略微发颤的声音：“你是不是很恨这个家？”
洛涟慢条斯理合上了文件夹，他再度抬眸。眼眸里全都是冷，像是一瞬间冰封千万里。偏偏，他唇角还挑着一抹笑。看起来格外的凉薄，“你说呢？”
他抛出去一个反问。
漫不经心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