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录节目。”裴钟意的声音透过手机是有些偏低哑沉稳的。
“嗯。”她直接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
“再背台词？”
“不是，是歌词。”说到这句，她都觉得滑稽，她一个想当演员的人，居然会有这种几小时背歌词就上台表演的时候。
“嗯？”裴钟意的声音都充满了疑惑。
“我的这个角色是个民国时期的舞女，没几句台词，更重要的是唱歌，然后，”她叹了一口气，说着说着，语气都带着几分诉苦的意味，“我根本就没唱过这首歌。”
“啧，我还没听你唱过歌。”裴钟意似乎对此还挺不满的。
夏娇阳翻了个白眼，身体向后一躺，“我本来就很少唱歌啊，我都不知道等下上台该怎么办了。”她第一次对舞台感到怯场。
手机里许久没有传来裴钟意的声音，夏娇阳都要以为他挂断电话了，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手机，电话没有挂断，刚想出口询问，手机里终于传来裴钟意的声音，“你唱给我听听。”
“……”这回轮到夏娇阳不说话了。
“连唱给我听都不敢？”裴钟意的声音憋着笑，戏谑道：“那你怎么敢当着观众唱歌？”
她一想到那种场面就感到头皮发麻，看着手中的歌词本，想了想，挣扎着说道：“我要是唱得不好，你不许笑我。”这是一首民谣，是对爱人唱的情歌，所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知道比起自己给自己唱，还是需要一个听众才能知道好不好。
“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一个音符，就这样磨蹭了足足好几分钟，裴钟意根本就没有催促，如果不是能够隐约听到呼吸的声音，夏娇阳甚至都要以为裴钟意没在了，她缓缓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着歌词本，低吟的声调很轻，如同呢喃一般，因为她听不到声音，胆子也渐渐大了些，清亮的歌声也渐渐变大，歌声悠扬，如黄莺吟鸣。
她唱歌的歌声很轻，恍若空灵，但因咬字太轻，导致歌声并不流畅，半首歌唱完，她就紧张的抿紧嘴唇，等待裴钟意的回答。
手机中传来裴钟意愉悦的笑声，“怎么没唱完。”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可惜他不能当面看着夏娇阳唱这首歌时的神情，但因为是手机的缘故，就仿佛夏娇阳在他耳边轻吟。
夏娇阳揉了揉泛红的脸颊，莫名的脸温度越来越高，只感觉有些发烫，嘟囔道：“我这首歌就这么点，你觉得怎么样？”问话的音量越来越小，好似担心他说不好似的。
“很好，声音大点更好，”轻柔的声音带着笑意，慵懒又极富磁性，“你唱歌的声音很好听，怕什么，怼我的时候胆子那么大，现在唱首歌就怕了？”
“谁怕了。”夏娇阳条件反射的怼了一句，说完又听到裴钟意的笑声更大了，耳垂愈发通红了，她只好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一些，用着认真的语气再次问道：“你真的觉得我唱歌。”
“很好，我很喜欢，继续唱吧，我当你的观众。”
“……”你还真是闲，夏娇阳在心里腹诽，心里却莫名的感到酥甜，嘴角忍不住上翘，接下来夏娇阳唱歌的音量就大了些，反正这屋子里谁也没有，最后彻底放飞了自我。
直到她看到通话时间足足居然有三个小时的时候，她才想到话费还挺贵的，当然，裴钟意是不会在乎了，就是她大白天耽误了裴钟意三小时听她唱歌，还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后面裴钟意的点评也越来越专业，让她把音给唱准了，不再那么气不足，该高音的时候，又不够高。
三小时她也没唱很多遍，就是开了嗓子，胆量比之前足了些，她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奇的问道：“我也没听你唱歌，怎么你教我的时候，还一套一套的？”
“笨蛋，我会听啊！”
夏娇阳算是彻底明白普通人跟天才的差距了，也不想再继续打击自己，“那下次你给我也唱唱歌？”
手机里又没声了，她仿佛抓到把柄一样，笑着急忙说：“你不会是不敢吧。”
“呵~”裴钟意轻笑一声，手里把玩着转笔，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亮光，“如果你这次上台表演得不错，那我就给你唱。”
一想到要上台，面对着那么多的观众唱歌，她就彻底蔫了。
裴钟意明明看都不看到她，却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一样，张嘴便打趣道：“怎么，还害怕？”
“不是害怕，”夏娇阳弱弱的反驳，“是紧张。”
“你演戏的时候怎么不紧张？怎么轮到唱歌就紧张了，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要说区别的话，她还真没有细想过，裴钟意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她给问住了，思索了一会，才说：“演戏就感觉反正在舞台上也不是自己，就好像当时没有自己的想法，就只想着把角色演好，然后就以角色的想法来表现情绪，那个时候我就不是夏娇阳。”有着别的名字，所以连害羞这一情绪也彻底排除大脑了。
“但是……”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一页纸，“这个角色根本就是舞女，就唱歌和跳舞，连性格也没有，在原本的电视剧里，近景都是一拉而过，看不到脸的，所以我就觉得是自己……”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更加低沉，“就好像是我以前那样。”
她以前也当过夜场的舞女啊，那时她最不想回首的记忆，她心里就像是有个坎一样，却怎么也迈不过去，一想到等下要去舞台上唱歌，甚至都有退怯之意。
“角色没有性格，那你就去给这个角色塑造性格。”
“什么？”
夏娇阳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裴钟意继续说：“在舞台上的不是你夏娇阳，而是九零年代一个芸芸众生的舞女，是一名刚刚上台没有表演经验的舞女，还是工作多年，在舞台上能够散发魅力的女人？”循循善诱的话语让她豁然开朗，听着裴钟意沉稳的声音，原本的慌乱不知不觉中也平息了下来。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本来就是个背景板，”她忍不住轻咬着嘴唇，小声说道：“不过这个主意挺好。”
裴钟意淡淡一笑，轻声说：“娇阳，你忘了吗，当初你已经被我带回家了，再糟糕的记忆，也都已经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