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来电，不仅是人够仗义，更说明这件事情很急。
事儿肯定不是小事儿，曹深好歹也是个大公司CEO，要一般的业务或者事务性工作领导也不至于直接找他。
所以，电话这头曹深严阵以待。
听完对方的说话，曹深连连表示道谢。
挂了电话以后，整个人长长吸了一口气。
自己，被盯上了。
确切的说，被国家盯上了。
这次盯上曹深的已经不仅仅是上次那个主管部门了，是好几个部门一起。
科技信息、新闻、舆情、金融……
更重要的是，这次来了一个比要害部门还要害的。
某个主管“安全”的不可描述部门。
一般来说大公司内部都会有公关部门，其中有一个组是专门面向政府关系。
曹深公司做大了以后显然也有这样的部门，不过，现在这个层次的关注当然已经不是下面的人可以解决的了。
刚想把电话揣进兜里，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张非，老朋友了。
张非现在是曹深直属主管部门的领导，这么晚打来估计是差不离的事儿。
曹深接起电话，果然，张非也是收到了风声让曹深好好准备应对。
虽说是同一件事儿，但各个部门的立场和关注点还不一样。
各说各的，曹深拼不出个全貌了，有点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再次响了。
曹深一看，是加密电话！
肖刚！
果断接起：“肖老板！”
对，这个时候，能有本事拼凑出完整信息的，就是肖老板了！
电话那头的有些杂音，肖刚说话时精神有些不济：
“我在从米国回来的飞机上，你准备一下，明天我接你去里面一趟。
事情我已经先了解过了，也协调了一下。
各个部门现在对你的兴趣点都不同，他们提的需求我评估了一下应该在你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我建议你也可以提一些有利公司发展和技术进步的条件。
虽然，你提议也不一定能获得批准，但这是一种策略。”
肖刚的这种策略曹深当然明白，对方提的要求，如果曹深满足但不提条件，这就算是“听组织安排”。
如果提条件，这个度和整个节奏把握得好的话，对方答应了那自然是好事。若是没有答应，那就是一个人情在。
这个人情，有份量！
曹深应声，肖刚当然知道以曹深的聪明劲自然一点就通，继续道：
“比较麻烦的是那个负责安全的部门，你的搜索引擎，友信，图像识别，这些技术涉及到大量的数据，而他们认为技术本身也有不可控性。
所以你应该明白他们的担忧所在。
还有，你有些技术是开源的，这也会成为此次问话的焦点。”肖刚的语气也很是无奈，可以想象他从中斡旋应该也费了不少劲。
曹深了然。
首先，他手里确实有大量的数据，搜索引擎跑全网，友信数据贴近个人，统付宝还有支付数据。
这些数据坦白的说，上面肯定也想要。
以前没有这些工具的时候，上面不知道每一个个人在干嘛，互联网让大家都方便了，也都更加透明了。
然后，曹深手里的技术，识别，搜索引擎，NLP这些，当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其实会诞生出大量的应用。
曹深的搜索引擎，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些技术的发展方向，确切的说是应用方向必须可控。
技术所有权，必须可控。
更直白一点说，曹深这个人，这个人的行为必须可控。
所以，肖刚才说，麻烦的是这个“安全”部门。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曹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他意料中的事，也是因此才会跟要害部门，跟张非交好，并靠上了肖大老板。
曹深知道，自己搞技术，自己要搞的事情，早晚都会来这一步。
但事情临到跟前，多少还是有些情绪在。
毕竟，前世，他被“可控”了一辈子。
曹深继续在电话里跟肖刚讨论了许久对策，主要是肖刚在说曹深在听。
这一次，肖刚似乎有些不同，以前曹深觉得很敏感的东西他都大致说了一下。
内部的情况，格局，各自的策略，目标，关系等等。
让曹深终于对东国真正的核心高层有了大致的了解。
虽然曹深还是有些疑惑，为何肖刚此时透露了这么多？
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难不成是身心俱惫的宣泄？
不像啊，肖老板不像是这种人啊……
带着系统回到家后，曹总又独自坐在房间，把天亮后可能遇到的情况细细再盘整了一遍。
北畿现在已经入伏，天气格外的闷热。
中午下了一场雨，却又没下透，地上蒸腾的热气裹着潮湿让人发闷。
曹深今天出门前跟每天一样，翻看了今天的重要新闻。
这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警惕”，时刻关注都发生了什么，信息的掌握对曹深来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安全感”。
除非特别忙，否则，这是他每日例行的“功课”。
今天对曹深来说最醒目的新闻，“诺依曼”因叛国罪被判终身监禁，会被带往兰利西亚监狱度过余生。
对此，“诺依曼”并没有提起上诉。
此次庭审因为涉及到米国重大机密，并非是公开庭审。
而根据消息透露，“诺依曼”本人连律师都没有请，申请的是“自辩”。
太快了！
离“诺依曼”从俄地亚引渡回米国不过十日的功夫，竟然就已经判了！
由此可见，米国当局对处置“诺依曼”是多么急切。
“诺依曼”是一个传奇人物，也是曹深在这个世界很感兴趣的人。
是这个世界版本的“维基解密”创始人，只是在这里不叫维基解密，叫“登陆机密”。
另外，“诺依曼”还曝光过米国关于公众监听的机密，揭发了高层“邮件门”事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斯诺登”。
除此之外，据传他还是“暗网”点对点加密路由技术的提出者，以及“算力币”创始人。
当初“诺依曼”在俄地亚被捕获的时候，大家对他的真实身份都表示严重质疑。
认为这是米国当局根本抓不住真人，随便搞了个冤大头凑数。而且将数条“罪行”全部都赖在这个人的身上。
可以说，民众几乎没什么人相信真正的“诺依曼”被捕了。
甚至认为，“诺依曼”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这件事情确实也有很多疑点，比如“诺依曼”被捕后从来都没有露过脸。即便是前些天被引渡回米国，媒体大肆报道的时候，他也是从头黑布蒙到脚。
这更引起了群嘲，认为米国就是在自导自演。
而令人有些费解的是，当初俄地亚视“诺依曼”为“密旷”，本来已经对他进行“庇护”并安排公民身份，也不知道两个大国之间是怎么谈判的，最终“诺依曼”还是被引渡回了米国。
这可是一件大案，也引起不少要博一把名望的“国际人权”律师自告奋勇免费代理。
可“诺依曼”却一个人都没请，可能也是了然米国当局要拿住他的决心十分坚定，请了也用处不大吧。
而兰利西亚监狱是米国关押超级重刑犯和特殊罪犯的地方，可以说是米国安保级别最森严的监狱。
曹深摇摇头，只是报道宣称而已，谁知道这样的“人才”会被弄去哪里。
从技术上来说，“诺依曼”无疑是顶级大牛。
而且能设计出“算力币”这样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技术上的深度和广度，更需要大量的经济学、金融学和社会学知识。
坦白的说，如果没有见过“比特币”，这样的产品曹深还真琢磨不出来。
对比特币的研究，无疑给曹深带来了技术和产品上的重大思路突破。
对曹深来说，是新世界的大门。
就算“算力币”不是“诺依曼”做的，就凭他能突破米国内部层层安保拿到各种资料，这家伙的信息安防攻防水平，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可惜了……
司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曹深钻了进去。
上次见肖老板，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一年不见，肖老板的头发白了很多。
他的头正仰枕在座椅头靠上，闭目养神。
见曹深进来，抬起了眼皮，露出一个笑：
“来了，还挺精神的，变化很大。”
说着，坐直了身体，伸出手在曹深后背拍了拍：
“小伙子，很争气！”
肖刚原本的气场是极其精悍和迫人的，这次，曹深竟然感到更多的是，“慈祥”。
或者更确切的说，肖刚身上原本有一种精气神在，但此刻这种支撑力似泄了不少。
就好似支撑帐篷的那根顶柱被截了去，所有的帐幔都松散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上白发增多，脸上有倦的原因，此时曹深更多的感觉到对方不是肖老板，而是一个长辈，温和，温暖。
嗯，也不能说长辈，曹深虽然才二十出头，但曹甚可是年长几岁的。
所以，像大哥！
“还行！”曹深也咧出一个笑来：“多亏肖老板帮忙。”
肖刚有些迟缓的摆摆手：“应该的，有用就好。”
车一直往西开，出了五环后开进一片不起眼的房区。
楼都是两层，三层的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外表极为普通。
但层层安检却不是盖的，即使肖老板有特殊通行令，也仍然例行公事做了检查。
想必，没有通行令，这个地方根本进不来。
曹深打开手机，看见导航软件上这里只是一片房区，只是写了光明小区102，103栋这样的。
而吩咐系统打开高精度地图，却赫然看见了确切的标注。
包括名称，以及细节到每一处办公楼的每一层，每一个房间是干嘛的。
下车后，曹深和肖刚被领进了一栋二层小楼，坐在了一楼的会议室里面。
喝着茶，人还没有到齐。
过了半个小时，终于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了，后面都跟着端着茶杯的助手，真的是老式的那种带把带盖子的茶杯。
一间宽敞的会议室，最终坐了二十六个人。
这次，没有人自我介绍。
好在，曹深有系统，自带识别和搜索，让人和肖刚提到过的信息一一对应了起来。
这一看，今天关于国计民生、经济发展、金融、国家安全、科技、信息……几乎所有关键部门来了个齐全。
曹深也是感慨，这回，排面可真够大的。
此次会议表面上的主持人还是上次曹深见过的那个老头，毕竟从行业来说，他算是曹深的直属领导。
现场也就他对曹深带上个笑脸，就座的时候冲曹深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另一方面，所有的人看见肖刚与见到曹深时态度不尽相同，他们都会跟肖刚打招呼，有的还会寒暄几句。
这更让曹深确定，肖刚是内部的人，而且他的上级主管比在座的位次更高。
肖刚拍了拍曹深的手，示意他放下心。
曹深回应点了点头。
上次的老头扫视了会议室一圈，似在确认人已经到齐了，朝曹深缓缓开口道：
“这次，请曹总过来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下你的产品和技术，尤其是以后的发展方向。另外，有些关键的东西要讨论一下，看看是不是合作开发。”
这就是含蓄的说法了，曹深点点头：
“感谢国家对我们企业的重视，尤其是对新技术的关注。
其实，我一直很想来跟各位领导汇报工作的，但最近一直在准备新产品，时间上实在紧张，而且新产品也还在开发过程中没成型，也不好意思拿个半成品给大家汇报。”
老头一听坐直了身子：
“新产品？不是那个搜索引擎么？还是你又做了什么新的东西！”
曹深接到：“搜索引擎，那是已经发布了的，虽然以后还会继续开发和维护，但已经算是成型的产品了。
现在的这个还在技术研究和初步验证的阶段。”
老头眼睛一亮，这小子！
搞技术有够快的！
这一波接一波，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个面方脸黑法令纹如刀刻的中年男人打断：
“于部！先别关注新的了，先把已经出来的谈一谈。
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就是为了把现在的问题先捋一捋。”
于老头点着头，用手冲他抬了抬手：“行，你问！你问！”